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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和驴是怎么想的/ 选择/ “哈默将军”的悲剧/狼性·羊性·奴性·人性 /(作者:王东华)

发布日期:2021-09-13 10:14:20 


 
 
                                            猪和驴是怎么想的
 
 
前些年春晚的一个小品里有这样一个片段:
觉悟了的范伟开办了防忽悠热线,当赵本山领着两个徒弟“组团”前来忽悠时,出了一道脑筋急转弯:“快过年了,我家什么年货也没买,家里只剩下一头猪和一头驴了,你说我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徒弟甲说:“驴肉好吃,先杀驴!”范伟:“恭喜你答对了!猪也是这么想的。”徒弟乙:“应该回答先杀猪。”赵本山说:“那他就会说:‘恭喜你答对了!驴也是这么想的。’悲哀!”
其实,真要弄清楚猪和驴是怎么想的,并不容易。
故事如出现在《庄子》里,施惠会问:“你不是猪,也不是驴,你怎么知道它们是怎么想的?”庄子反驳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知道猪和驴怎么想的?”施惠继续反驳:“正因为我不是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猪和驴是怎么想的,所以,按照这个逻辑,你不是猪和驴,也就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想的。”
按照严格的形式逻辑分析,施惠有理。所以,我们无法知道猪和驴是怎么想的。这道题中猪和驴的想法,其实不过是我们人的想法。
但是,多是人都会赞同这样的答案:猪希望先杀驴,驴希望先杀猪。人们是依据这样的“常识”来思考的:猪和驴都是动物,自然都有求生的本能,都希望多活一会儿,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死去。人虽然知道自己早晚会有一死,也还是希望别人先死,自己哪怕多活一分钟。很多时候,人和猪,和驴,没什么区别。
我这样说似乎太刻薄,但有事实为证。据日本人回忆,他们攻入南京时,把数百老百姓堵进一座仓库里,一个一个拉出去枪毙。所有的人都往别人身后挤,恨不得挤进墙壁里,只为晚一点被枪毙,没有一人反抗。当过军委副主席的迟浩田在电视里很感叹地说:“抗战时期,在他的老家,有一次两个日本兵押着三四十个老乡走在田野里,两个日本兵每人只有一支三八枪。几十个人,没有一个上去夺枪,最后全部被杀。几千年的皇权专制,把老百姓精神里的所有反抗基因都阉割了。此时的人,还不如猪和驴。猪、驴,面对屠刀时还知道喊叫、踢咬、逃跑。
更悲惨的是,如果猪和驴接受了某种愚蠢的教育,就会出现这样的情景:猪和驴忘记了所有的反抗,安安静静地等待主人决定先杀哪一个。认为自己是猪,是驴,被杀是自己的命运,本分,甚至是责任。这样的故事请参看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情节曲折生动得很。另外,也可参看鲁迅在《阿Q正传》的结尾关于阿Q被枪毙时心理活动的描写。
当然,也可能出现这样的情景,猪和驴高声抗议:“凭什么你过年就该杀我们?谁都不许杀!”此刻,他们就羽化成了人。
选自老人出书

                                                选 择
 
 
书海无涯。千古流传的名著,毕竟是少数,多数的书,不管刚问世的时候有多火,终究会沉积在历史的泥层里,有一两句话能被后人记住或流传,就不错了。柳青的《创业史》,相信已经很少有读者去翻看,可是书中的一句话,却被不少人记住,现在还有人偶尔提起。这句话是: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柳青的话实际涉及一个非常重大的哲学话题:选择。
几年前,我写过一篇博文《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说一个好的社会,不应该只给人提供吃“板刀面”和“馄饨”的选择。其实,普通人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人生道路的自由度越高,这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也就越高,这应该是一个标准。按照这个标准,我认为,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中国社会,就不如改革开放之后的社会好。不管左派理论家们为“文革”找出多少条冠冕堂皇的理论根据,也不管现在社会存在和发生多少黑暗和不如意的地方,我的立场都不会改变。
名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名言:“不自由,毋宁死!”都是强调“选择”的自由和重要。
贾宝玉希望选择林黛玉,家族和社会硬塞给他一个薛宝钗。于是他最后选择了出家。
人生最苦的是“没得选”。
我以为《阿Q正传》就是写阿Q“没得选”的生活。赌钱赢了,却被抢。怎么办?只能认了,心疼,就扇自己的嘴巴,用心造的幻影麻醉自己屈辱的魂灵,以求有活下去的勇气。稀里糊涂被绑赴杀场,怎么办?只能“似乎觉得人生天地之间,大约本来有时也为免要杀头的。”
中国人信天、信命,因为生活中“没得选”的时候太多。时间久了,连选择的念头也没了。于是积淀为民族性格:逆来顺受。就算选择的机会到来,也会手足无措,选择放弃,听天由命。
人们渴望自由,但自由降临时,做出正确的选择却并不容易。叫我看,人活一辈子,就是在做一件事:选择。选择对了,叫成功;错了,叫失败。可惜成功的概率很低,失败的概率很高。所以,成功人士永远是少数。其实审视这些成功人士的人生经历,大多也是教训多于经验,错误的选择也不少。一个政党,一个国家,一个领袖,都是如此。
芸芸众生,碌碌无为忙活一辈子,回头看,多数时候的选择都是错的,或者是比较差的。所以,后悔,是人生的常态。可惜的是后悔药无处可买。不过,多数时候错误选择不致命,叹口气也就完了。致命的错误选择,往往连后悔的时间都不给你。余华说:“为了不让真理的路上人满为患,命运让多数人迷失方向。”我不是英雄,所见也略同。不过人家余华的表述更诗意。所谓“迷失方向”,也就是选择错了。
世界最大的公平是,任何人都无法选择出生,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是你父母的选择,不是你。所以你没必要为自己出生的环境骄傲或怨恨。另外,你无法选择“不死”。贫贱富贵,成功失败,不管你生前如何选择,最后“上帝”用手一抹,全部归零。
不过,许多人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于是有了宗教。宗教是人类面对死亡做出的最伟大也最无奈的选择。我不信教,但对于所有的宗教都心怀敬意。因为,毕竟是一种主动地选择。
 选自老人出书流程
 
                                     “哈默将军”的悲剧
 
 
我这是第三次看美国电影《勇闯夺命岛》(又译为《石破天惊》)。第一次当然是看情节,第二次是欣赏音乐,这一次,想看看细节。
电影情节紧张、惊险、曲折,但是并不复杂,没有多少费解之处:
海军陆战队的哈默将军战功卓著,是一位美国英雄。他曾数次被派往国外执行秘密行动,在行动中,他手下有83名陆战队员为国捐躯。但是这些战士得不到军方的葬礼,家属也没有得到任何补偿。哈默为此事多方奔走,但毫无结果,最后决定铤而走险。他先是带领部分手下和几个雇佣军偷袭了海军军火库,劫走16枚杀伤力极强的VX毒气导弹,接着占领了地势险要的“夺命岛”——这里曾是关押重犯的阿卡拉监狱,现在改为旅游胜地,——扣押了81名游客作为人质。哈默要求政府在四十小时内支付一亿美元,作为牺牲的陆战队员的抚恤金,否则,将向旧金山市发射VX毒气弹。
故事的结局是“正义”大获全胜。人质和被威胁的旧金山市民安然无恙,哈默和他的手下全都被消灭。
哈默的悲剧让我有些动容。当然,故事是虚构的,但虚构后面的逻辑是什么?
表面看,电影的主角自然是肖恩·康纳利扮演的前英国特工梅森和尼古拉斯·凯奇扮演的毒气化学专家古斯比,艾德·哈里斯扮演的哈默可排在第三。可是对故事稍作分析就可以明白,在这场生死博弈中,真正决定棋局态势和结果的是哈默和代表美国政府的总统。古斯比和梅森都不过是可以利用也可以牺牲掉的棋子。
哈默为什么输了?
对弈刚开始时,哈默显然占着绝对优势。他可以进攻,16枚VX毒气导弹可以杀死全部旧金山的市民。而且他清楚,政府手里没有对付这种导弹的办法,政府也不可能对100万人的性命无动于衷。他可以防守,他占领的是被称为“地狱岛”的一个地势险要的孤岛,易守难攻,在作为监狱的几十年间,只有梅森一人曾成功地逃离此岛,而且他手里还有81名游客作为人质。政府想进攻,取胜的可能性极小,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在哈默看来,美国政府“没得选”,只能接受他的条件。
哈默错了。他不知道,他要挑战的是美国政府的底线,政府绝对不会向“恐怖分子”妥协。第一,不能开这个头。第二,如果妥协,等于承认那些秘密行动的存在,会让政府在外交上非常被动,引来无尽的麻烦。所以,妥协,不在政府的选项之内。政府的第一反应就是拖延时间,派特种兵武力解决。然而,派去解决的人反而被解决掉了,只剩下一个监狱里放出来、随时可能逃走的囚犯,和一个从未受过军事训练的博士。当第一发导弹打出时,总统做出了他认为只能在“100万市民和81名人质”中选择的决定:轰炸“夺命岛”,把“恐怖分子”和81名人质一起消灭,当然也包括还活着的梅森和古斯比。
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哈默将军绝对没有想到总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命令是在他死后才下达的。
哈默有一个自己并未意识到的死穴。这个死穴梅森看得很清楚,他是军人,不是杀人犯。他绑架了81名人质,把100万人置于死亡的威胁中,但内心却没有做好杀害任何一名人质的准备,更别说100万市民。骨子里军人的尊严与英雄气质成了他致命的软肋。在与政府的心理对峙上,他输了。最后决定放弃行动,结果引起雇佣兵的哗变,自己也丢了性命。这真应了北岛的名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哈默输在高尚上。
在生活中,哈默将军的悲剧是经常发生的。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家庭琐事。“两军相逢勇者胜”,所谓勇者,主要是不顾后果,也就是“勇于牺牲”,牺牲自己,也包括牺牲别人。
在公园认识一位曹姓老人,有一回说起自己的“窝囊”儿子几乎要掉泪。
老高问:“欺负成这样,那你儿子为什么不离婚?说明还有感情呗。”
“有什么感情!心疼孩子,怕离了婚对孩子不好。”
“那你儿媳妇这么闹,就不怕对孩子有影响?”“她不怕。孩子刚满月,还吃着奶,两口子刚吵两句,扔下孩子就回娘家了,你说怎么办?”
老曹的儿子是“哈默将军”,儿媳妇是“勇者”。
从“哈默将军”和“勇者”的角度看世界,看历史,看社会,我觉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角度。
选自老人出书网
 

                                  狼性·羊性·奴性·人性
                                           ——从《狼图腾》说起
 

 
最近,电影《狼图腾》上映,于是在网上看到一些有关话题的讨论,不过,似乎针对电影的并不多,主要还是由小说原著引发的议论。
电影我还没看,不过小说《狼图腾》几年前读过,印象不深,至少没有引起太强烈的共鸣。按说,我和作者姜戎年轻时经历也还相近,都是知青,都是在内蒙古草原上插队。自然,小说毕竟是小说,更何况我插队的乌兰察布草原和小说描写的锡林郭勒草原相距几百里;虽都是蒙古族牧民,生活习惯和习俗也还有区别;自然条件也不完全一样。我明白,我的个人感受不能成为评价小说的主要依据。不过,毕竟都是草原,面对的都是蒙古族牧民的生活,相似之处还是主要的。有些话题也还可以谈一谈。
 
草原上有没有“狼图腾”
 
图腾崇拜大概是人类早期很普遍的一种文化现象。某一民族或部落认为自己与某一自然物(其中动物和植物为多)有着特殊的关系,把它作为维系部族精神的符号加以崇拜。这种崇拜,或为敬仰,或为敬畏。对此,人类学杰作《金枝》中有很详尽的探讨。蒙古民族早期有过图腾崇拜大概是可以肯定的,不过这个图腾是不是“狼图腾”,则很难说。至少,就肯定者提供的历史资料看,不但少得可怜,说服力也有限。就我在草原上八九年的生活经历,我确实没有看到、听到或者感受到有“狼图腾”。
我的印象里,蒙古族牧民对狼的态度是“七分憎恨,三分敬畏”。
在茫茫草原上,狼位居生物链的最上层——自然,除了人。可以想见,在古代草原,狼作为牧业生产的天敌,蒙古族牧民与狼的冲突一定是相当激烈的。这从杰克伦敦的小说《雪虎》以及俄罗斯作家的某些描写中可以推想到。热兵器出现以后,狼在与人的对决中几乎变成绝对的劣势。至少,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后,狼在草原上的危害,已经微不足道。我在牧区的几年,见到活狼只有少数几次,而且此公远远地看见我,立刻逃之夭夭。我也从没听说过狼袭击牧民的事,半夜袭击羊群,也是有数的几次。那些年,公社武装部每年春天都要以打狼的形式组织民兵训练,在草原上进行地毯式的“扫荡”,有些时候追杀一两只狼,有时会掏到狼窝,掏出几只小狼崽子,多数年头则一无所获。
牧民中也有人对“打狼”反感,尤其反感掏狼窝。不是因为崇拜,而是因为畏惧。数量已经很少的草原狼,不到饿得万不得已,一般不会袭击羊群,因为羊群有牧人和牧羊犬看守,一两只狼不论明攻还是偷袭,得手的几率都很小,风险却极大;而猎食田鼠、野兔、黄羊,不但相对容易,也毫无风险,狼也懂得“血酬定律”。可是,一旦狼窝被掏,狼爹和狼妈就会变得无比疯狂,往往会对最近的牧业点进行的袭击,冲进羊群,咬死咬伤一大片,完全是报复性的屠杀。我所在的大队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夜晚,深受丧子之痛的母狼的哀嚎声,真是叫人毛骨悚然。正派牧民是绝对不会养狼的。我们那个公社只有一户社员养过狼,是原籍东北的外来户,泼皮恶棍一类的人物,大家都侧目而视,厌恶,又不敢招惹。
我也想过,我插队的岁月,草原上和全国各地一样,都经受了“破四旧”之类极“左”思潮的冲击,许多传统习俗都遭到荡涤,或消失,或变得隐蔽。可是,如果真有“狼图腾”,消失隐蔽的毫无踪影总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比如,蒙古族信仰藏传佛教(喇嘛教),每个公社的地域里都有一座或两座喇嘛庙,社员里当过喇嘛的人很多。“文革”开始,喇嘛庙无一幸免的被抄,甚至被拆毁,喇嘛都还了俗,成为普通社员,有的甚至成了家。可是我还是能感到,人们对佛的尊崇还在,黄教信仰的痕迹却并未彻底消失。比如,喇嘛的地位和荣誉与他朝拜的经历有关。最低一级,朝拜过位于包头之北的五当召;中一等的到过山西五台山,或者北京雍和宫;最上等的,去过青海塔尔寺,甚至拉萨的大昭寺。要知道,从内蒙古草原完全靠徒步走到青海和西藏,对一个孤身喇嘛来说,无疑是极具风险和艰难的,能完成的人并不多。有这样经历的喇嘛,就是在“文革”中,我也能感到牧民,特别是老年牧民对他的特别尊重。
再说一下蒙古包吧。蒙古包一般都是圆形的,多数也是门对着正南方。蒙古包里面积有限,也没有隔断,但也还有功能区的划分。中间是火塘,西侧是主妇操作的地方,相当于厨房。东侧是客人坐的地方,相当于客厅。正北相当于卧室。客人来,年轻人会主动坐在东面靠门的地方,逆时针向里,也就是向北,地位递升。要注意,最尊贵的地方不是正北,而是西北方向的位置,这是贵客和长辈坐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恰恰是供奉佛龛的地方,不是人特别多,都会空着。“文革”中,这个地方都挂着毛主席像。有一个社员半开玩笑地对我说,现在的佛爷是毛主席。“文革”后,我再回草原时,这个位置又变成了佛龛,有的牧民则供奉着成吉思汗画像。
但是,关于“狼图腾”,说实话我确实没有看到、听到或者感受到过,哪怕是一丝线索和痕迹。
 
狼文化和羊文化
 
小说《狼图腾》作者认为,在古代中国,主要是北方地域,长期存在着游牧文明代表的“狼”文化和农业文明代表的“羊”文化的冲突,结果自然是狼胜,羊败。典型例证就是元、清两次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对此说,我很怀疑。(满族入关前主要是渔猎经济,牧业生产并不占主要部分。)
首先,历史并非如此。
确实,至少上溯到春秋时代,中国北方一直存在着游牧民族和中原农业民族的冲突和交融,其历史一直延续到清朝。这一过程构成了中华民族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冲突的结果并非都是“狼”胜“羊”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匈奴与汉王朝的战争史。结果是,匈奴败走北庭,最终整个民族消亡在历史长河里。
游牧民族对中原的进犯,与牧业经济的脆弱性和漠北自然条件的恶劣有关。到现在内蒙古民间还有一句俗话,“家有千万,四条腿的不算”。农业遭灾,歉收是一年的事,地还在。牧业遭灾,也许几年的时间都翻不过身来。草原上风灾、雪灾、火灾经常发生,一遇大灾,牧民就处于死亡境地,除了南下抢掠,别无活路。况且,就是不遭灾,生活中需要的粮食、纺织品、铁器、瓷器、茶叶等也需要和中原进行贸易交换。如果中原王朝闭关封边,也会发生冲突。
战争总是残酷的。蒙古铁骑横扫欧亚,所过烧杀抢掠,动辄屠城;元朝建成之初,甚至有过杀光南人,把中原变成牧场的打算,显然具有相当的残忍性。可是,这种残忍性农业民族在战争中也不少见。秦始皇的部队号称“虎狼之师”,统一中国的过程也是血流成河,屠城、坑俘,不一而足。楚汉相争,项羽也不吝杀戮。甚至诗人曹操也有屠城的罪恶史,屠的是我的老家徐州。可见农业民族也不缺少“狼性”。更何况,在与游牧民族的冲突中,中原民族并非一直都是被动防守的一方,汉武帝好大喜功,与匈奴的许多战争并非都是必要的;曹操征讨乌桓,唐玄宗发动的许多边战,都不具有什么正义性。
我回城后,有人问我,草原上的蒙古族是不很粗野?我说和汉族比,也许更温和。他们很意外。前些天,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现在的蒙古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中最温和的民族。这话也许有些绝对,但我基本认同。
蒙古族牧民比较直率,有时也比较执拗,但绝不粗野,更不狡猾和残忍。我真没在他们身上看到什么“狼性”,看到的更多是“牛性”。蒙古族的温和突出表现在文化上比较有包容性,愿意接受外来文化,不狭隘,一般也不排外。我在草原上时,有时也能感到蒙汉社员之间的隔阂,但并不激烈,而且针对个人时,重视是非、人品,并不以民族划线。对于民族差异的话题,人们也并不避讳。有牧民就曾跟我开玩笑:我们蒙古人是牛的后代,所以脸宽,你们汉人是毛驴的后代,所以脸长。有汉族社员和蒙族社员吵架,骂你这个犟牛犊子!大家都笑,对方也不以为忤。类似情况如发生在新疆或宁夏,结果恐怕会大不一样。蒙古族不过中秋节,据说,元末时,汉人为反抗蒙古族压迫,八月十五把起义的信号藏在月饼里传递,故有“八月十五杀鞑子”一说。可是我在草原时发现,蒙古族社员并不反感中秋节,每到中秋,汉族社员做月饼送给他们,他们甚至会开玩笑说先吃,吃完你再杀!我以为,蒙古族性格的温和恐怕与信仰藏传佛教有关。其实,就是今天,西藏问题虽比新疆更为复杂,但藏区发生暴力事件却要少得多,这恐怕与宗教信仰不同不无关系。
 
奴性,人性,走出图腾
 
宋,是游牧民族与中原农业民族斗争史的转折点。文化繁荣的宋王朝在边战中表现出了惊人的幼稚和懦弱。确实,宋以后,中原民族(或直接说就是汉族)在整体民族性格上表现为“低劣”。自私、猥琐、懦弱、胆怯、狡诈……其性格基因延续至今。这让许多仰慕汉唐风仪的来华洋人大失所望,也让许多民族精英痛心疾首。于是在救亡图存的同时,有了以鲁迅为代表的关于“改造国民性”的思索。鲁迅把中国人的种种劣根性映照在一个叫阿Q的人物身上。可是我们认真关照阿Q这个人物,就会发现,用“羊性”来概括他的性格并不准确,相对准确的应该是另一个词:奴性。
鲁迅晚年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日本国民性的确很好,但最大的天惠,是未受蒙古之侵入;我们生于大陆,早营农业,遂历受游牧民族之害,历史上满是血痕,却竟支撑以至今日,其实是伟大的。但我们还要揭发自己的缺点,这是意在复兴,在改善。”鲁迅注意到了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对农业民族“国民性”的影响,无疑是深刻的。不过,事情或许还有另一面,那就是“入主”不但是“因”,恐怕也是“果”。先是“国民性”变差,才导致了“入主”;或者说,互为因果。叫我看,中国人“国民性”劣化的主要原因还要从自身找。关键之关键是由秦始皇创建的“皇权专制制度”,这是一种必然要造就“奴隶”的制度。汉以后,“独尊儒术”也是在强化培养臣民的“奴性”。宋以后的儒家理学思想更是如此。
鲁迅“意在复兴,在改善”的任务远未完成。不过,在今天,我们应该努力造就的应该是基于民主社会的,现代意义的“人性”,而不是“狼性”。我们伟大的民族复兴的旗帜上,书写“人”的符号,还是“狼”的符号,不仅决定民族文化的走向,也决定全人类将向我们投来怎样的目光。是尊敬?还是厌恶?是仰慕?还是恐惧?
图腾时代早已过去。我们应该走出任何图腾的阴影,包括狼、羊,甚至龙、凤等等,不然,我们就无法迎接肯定会到来的世界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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