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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浪漫(长篇连载)出尽风头的何止小宋(石言)

发布日期:2022-07-01 08:32:39 


 

八一节,学院要组织一场庆八一文艺汇演比赛,我们大队组织参加了三个节目。一个是全队学员参加的大合唱,一个是由女生队自编自导自演的舞蹈《战地青春》,一个是三人相声《探亲奇缘》。
在大合唱中,政委说我是文工团合唱队出身,指定我和女生班的米红莉担任领唱。
米红莉是河北石家庄人,考入军校前是北京军区二十四集团军通信站的兵。她不仅长相精致可人,更是多才多艺,曾在北京军区业余文艺演出中获得女声独唱一等奖,她的唱腔和台风都具有专业水平。由于她个子比较小,大家都亲切地戏称她“小米粒儿”。
三月份开始,我是“两线作战”,一线组织参加合唱队排练,一线参加相声编排,忙得不亦乐乎。每天下午一个小时和晚自习后两个小时是合唱排练时间,周日也不休息。我和“小米粒儿”排练时唱得总是声情并茂。
周五晚上排练休息时,突然在我身后传来“嗨”的一声,吓我一跳。我正要生气,转身一看是五姐。不等我说话,她紧凑过来,悄悄对我说:“你与‘小米粒儿’练对唱时保持点距离好不好?”
“为啥?我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呀?有啥不妥吗?”我反问道。
“你没发现每次晚上你们排练时,台下杨树边有双眼睛始终盯着你们俩吗?”
“没有呀?”
“你傻呀?九队那个大个儿每次都来看,我感觉眼睛好像都落在‘小米粒儿’身上了。”
“那跟我有啥关系呀?”
“关系大了,反正你与她保持距离吧,别让人误会了。”
五姐说完走开后,我往台下一看,果然九队那大个儿李海波叼着烟在那儿看着我们。再看看“小米粒儿”,那眼神时不时地也在飞向李海波。
排练一结束,“小米粒儿”离开的动作很快。我没多想,只是觉得五姐不只是关心“小米粒儿”与李海波,可能是不让我与“小米粒儿”靠得太近吧。
第二天,一个爆炸性新闻传遍了全队。昨晚排练后,“小米粒儿”与李海波偷偷约会时被他们队领导抓了个现行。
没几天,“小米粒儿”与李海波双双挨了行政记大过处分,学院还将李海波由本科班降到三大队大专班,毕业只拿大专文凭,队里还取消了“小米粒儿”合唱队的领唱资格,改由李晓华与我领唱。
此事,政委专门在大队学员大会上作了通报批评,以警告大家:军校绝不允许学员谈恋爱。还讲,对他们的处理是轻的,本该作退学处理,但考虑“小米粒儿”学习很好,入学前在部队已入了党,入校后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才请求学院作从轻处理的。
不过,李晓华和我领唱倒是我希望的,尽管她的嗓子不算太好,但形象和身材好,歌也唱得很投入、很动情,更重要的是在北京我们就认识,彼此也有些好感,只是她年龄比我大了六岁,而且她一米七二的个子比一米六五的我高出一截,海拔落差显得很不协调。
但政委有政委的想法,他认为这种搭配独树一帜,更有特点,也体现“指技”合训大队的独特风格。
真是男女搭配,干劲增倍。经过两个多月的辛苦排练,八一文艺汇演比赛我们“指技”合训大队取得合唱第一名的好成绩,我与杨义、卢森林三人表演的相声小品《探亲奇缘》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我们大队所有参演学员都获得了大队的嘉奖。我们“指技”合训大队正、反两方面在学院都呱呱叫,出尽了风头,用院长侯国华的话说叫“两头冒尖”。
八一汇演结束后,学习转入正轨。
为了把因文艺汇演占去的时间抢回来,我们“指技”合训大队的军事训练科目抓得更紧,常常要进行沙盘作业演示训练和野外战术训练到晚上十点以后。每次训练结束,总是头脑发胀,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酸疼无比。
白天,从石家庄陆军学院调来专训我们的尖子战役战术教员陈胜勇,他以美军八十二师和一〇一空降师为假想敌,讲解了反空降作战要素和要领。自费出书#自费出书网#自费出书流程#自费出书费用
晚自习时,祝大个儿问我:“连长,咱们今晚不会搞紧急集合吧?”
我说:“这些天这么累,应该不会吧。即使要搞,队里也会告诉我一声的,放心睡觉。”对此,我也没有在意。
晚自习后回到宿舍,不多久熄灯号响起,我赶紧躺在床上想早点休息,可满脑子都是美军空降的场景,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梦见美军八十二师和一〇一空降师突然机降到学院操场,竟然在与我们展开一阵激烈的枪战后打起了篮球友谊比赛。
正在这时,嘀、嘀、嘀,嘀、嘀、嘀响起一阵急促的哨音,同学们立即紧张起来,宿舍里响起一阵阵刷、刷、刷的起床、穿衣、打背包的声音,原来真是紧急集合。
我抬起手表一看,才凌晨两点半。我冲出宿舍,对着我连学员宿舍大声吼道:“紧急集合,紧急集合,全体都有,抓紧起床,整理装备,快速到操场集合!”
紧急集合最麻烦的是打背包,好在当模拟连长的特殊优势是可以不打背包。
我喊完大家,便三下五除二穿好军装,背上子弹袋、手榴弹袋、挎包、水壶,扎好武装带,迅速从枪架上拿起冲锋枪,第一个冲出宿舍。在操场上就位后,我焦急地看着手表,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我们连的学员来此集合。
这时,大队长、政委和一连长、二连长也冲了过来,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我们互相观察着,心里都在想看哪个连到得最快最齐,本能地希望自己那个连第一个集合完毕。
不一会儿,我们三连三个排九个班的班长分别向我报告本排、本班人员集合完毕,我再次看了看表,不到四分半钟。我立即整队后,面向大队长、政委喊道:“报告大队领导,三连集合完毕,应到八十一人,实到八十一人,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请稍息!”大队长说完,又接受了一连和二连的报告。
五分钟后,全大队集合完毕。大队长再次整队,指挥全队人员跑步来到学院大操场。
大操场上除了院长、政委、副院长和训练部长、军务科长等学院和机关领导外,还没有一个学员队到来,我们大队第一个到达指定位置。按条例规定大队长迅速整队向副院长作了报告。又过了五分钟,学院五个大队、两个系的学员和机关干部、教员队伍才集合完毕。
分管训练的王副院长对全院教职员工和学员队进行整队,然后向左转,边敬礼,边用洪亮的声音报告道:“院长、政委,全院官兵集合完毕,应到三千一百五十五人,实到三千一百四十九人,六人因故未到,请您指示。”
“按计划实施!”院长回应道。
“美军一个师在歌乐山实施空降,准备偷袭我重要军事目标。根据上级命令,我院官兵在半小时内必须到达指定位置,配合成都军区第十三集团军,完成对美军该师的合围并歼灭之。除学院的教员外,全体都有,立正,跑步前进。”
随着王副院长一声令下,我们列队奔向目标位置……
这是一次全院性的紧急集合,我们大队第一个到达指定位置。在紧急集合结束前的讲评中,王副院长长时间表扬了我们“指技”合训大队。
他说:“二大队是‘指技’合训队,在这次全院紧急集合中,表现最为突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全大队就到达指定位置集结完毕,队伍整齐划一,并且装备带得最齐全。到达合围地域后,能够以最快速度,抢占有利地形,体现了良好的战斗姿态和很高的战术水平,是一个军事素养过得硬的学员大队,值得全院学习……”
我们大队在全院又一次争得了“头彩”,大队长、政委也受到了表扬,心里喜滋滋的,第二天晚上全大队会餐,以示庆祝。
席间,政委历数了我们大队开学以来,在各种考试、文艺汇演、运动会和军事演习等方面在全院都是第一,可以说出尽“风头”。并说,我们大队这个“指技”合训大队是响当当的大队,是有朝气、能打胜仗、有出息、出人才的大队……
听到这些,大家都心里都洋溢着快乐和自豪的激动。
大队长的凶险,政委的阴笑
可有一个人很不高兴。会餐时,他端着啤酒杯走到我跟前,略带怒气地说:“连长,你害我!”
我说:“祝大个儿,怎么了?我害你干啥?”
他说:“睡觉前我问过你搞不搞紧急集合,你说不搞。天太热,半夜又睡不着,你说了不搞我以为紧急集合真不会搞,就去水房冲个澡。结果,刚打上洗头膏、抹上洗澡液,紧急集合号就响了。我吓得忘了冲水,眼睛又看不清,屁滚尿流地四处乱抓衣服,穿了个短裤我就冲出了淋浴间,结果跑错了方向,跑到女生宿舍那边去了,走道里的灯又不是很亮,我从头到脚一身白泡沫,都叫女生看见了,肯定把我当成鬼怪了,把她们吓得吱哇乱叫,太她妈丢人了。”
没等我说话,旁边那桌的李权说:“你那算啥,严克军紧急集合哨响了,他像在梦游,穿个大裤衩子,顺手抓了一个挎包当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还抱错了别人的被子就往外跑,要不是我一把把他拽回来,他还不知要跑到哪里去。特别是他头上扣着的挎包,挎包背带又在脑袋后面摇晃着,像个吊死鬼,现在想起来都笑死了。”
我说:“祝大个儿,我真不知院里要搞紧急集合,别说我了,连大队长、政委恐怕都不知,你怪我怪不着。虽然,队里搞紧急集合一般会事先给各连长打打预防针。但是,队里没搞,是院里搞的,我自然不知。”
他想想说:“哦,那倒也是。那对不住了,我敬你一杯。”
队里这次会餐,成了大家讲紧急集合闹笑话大全的场所。
紧急集合时出的洋相跟在新兵营时差不太多。有把裤子和衣服穿反了的,前后倒置,有扣子扣错了位的,有鞋子左右不分的,有装具拿错的,有跑错方向的,也管不了那么多,武装带一扎就往外跑。
女生班闹的笑话更多,据说多数没来得及穿胸罩,有的扣子也没扣好,要是白天指定全面走光。
三班女生姜虹梅胸太大,胸罩又没穿好,两个乳房一个在衣服里,一个在衣服外,虽黑灯瞎火的,但星光下映着一团白色,像小兔子上下左右摇晃,跑出去好远自己才发现,羞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据说,好几个男同学因为看见了这一幕,走了神,急行军中撞了人、摔了跟头。
也许这次紧急集合是个分水岭,或许是大家盛传紧急集合时看见了姜虹梅的大胸。受此启蒙,也激发了男同学的荷尔蒙,大家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尽管有“小米粒儿”与李海波给同学们提供了前车之鉴,但感情这东西诱惑力实在太强大,纪律再严也难挡男欢女爱。
周六的晚自习只要大队领导不在教室,一般情况下辅导教员都管得比较松,这给一些喜欢溜号的同学创造了条件。当然,也为搞地下恋爱者制造了机会。
我正在专心学习《低频电子线路》,书桌抽屉里“叭”地传来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是个小纸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纸团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请现在到美龄舞厅来,我找你有事。”也没署名,这是谁呀?我纳闷起来。又想,反正晚自习不到半小时就下课了,我环顾前后左右,确定大队干部不在,辅导员坐在最后排也在打瞌睡,我紧张地赶快收起书包,像只猫一样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出了教室,按照那张令人费解的纸条要求向美龄舞厅走去。
远远的我看一个身影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五姐林影。
她见我走过来,有些紧张地说:“你来时没人看见吧。”
“没有,怎么了?五姐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那个纸团呢?还给我。”
“我在来的路上扔了。”
“扔哪了?找回来!”
“天这么黑怎么找呀?再说上面又没写名字,别人看见了也没啥。”
“那好吧。我问你,我给的鞋垫你穿了吗?”
“穿了。”
“长短大小合脚不?”
“合脚。”
说着说着,五姐向我靠近了一点。
她说:“我们去树林里走走吧。”
我说:“不好吧,要是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天这么黑谁能看见呀?”
我只能被动地跟在她身后,慢慢地向黑暗里延伸的林间小道树丛深处走去。
“唉呀!”
突然,五姐一声尖叫,转身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慌乱中,我本能地赶紧抱紧她,急切地问:“怎么了?”
“刚才那是什么呀,‘嗖’的一下窜过小路去了。”
“在哪?在哪?会不会是老鼠呀?”
黑夜里什么也没看见,只感觉到了五姐的身体温柔如水和润泽如玉的体温。
我赶紧用颤抖的双手把五姐推开……那一晚让我心潮澎湃。
周日,我和五姐约定去重庆市区逛街。为掩人耳目,我们分别请了假,分头行动。到沙平坝见面后,我们又去解放碑,一路上我毫无目的任由五姐摆布地跟着她四处瞎逛一气。
五姐很照顾我,一会儿问我想吃什么,一会儿问我想去哪里,一会儿给我买冰棍……就这样瞎溜达,大半天很快就过去了。开始还有些胆怯,过一会胆儿就大起来,与五姐靠得近近的漫无边际地走着逛着。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们返回了学校。接近校区时,我们像小偷似的为掩人耳目,再悄悄分开走进了学院的大门,从不同方向溜回了宿舍。
第二周的周五下午,接到大队通知,政委周六上午上政治课。照例大队的政治课一般都是周六下午上,怎么这周提到上午上了呢?我有些费解,估计会有事情发生。
周六上午,大队长和政委坐在会议室的讲台上,大队长的神情比较严肃,政委始终面带着阴沉的微笑。
政委说:“今天的政治课改改主题,请大队长讲事儿。”
大队长站起来,不紧不慢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高高举在手里摇晃了几下,瞪着眼问:“这个纸条是谁写的,请自觉站起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那是张写着什么内容的纸条,但大家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我突然想起五姐上周五上晚自习时写给我的那个纸团,会不会就是那张被大队长捡到了?吓得我心里一阵惊慌,脸也红了起来。我回头看五姐时,她却是一脸的镇定。
见没人吭声,大队长又说:“没人承认是吧,我念念这张纸条的内容,提示提示,看你们中写这张纸条的人记不记得起来,反正从字体和用语用词习惯上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写的了,今天是给你一个机会,有胆量写,也应有胆量承认。”
说到这里大队长说:“我给大家念一段,看有没有人记得起来”。
他用生硬且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念道:“亲爱的QQ你好,你愿意跟我耍朋友吗?你很漂亮,很秀美,是生长在林园深处,盛开在歌乐山顶,绽放在我的心中最美的那朵玫瑰花(后面还有个‘儿’),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无与伦比的、最善解人意的、永远温柔似水的、永远最神圣的仙女(后面也有一个‘儿’)。从入学开始,我就觉得你是全队最美的人(后面还有一个‘儿’),更是最有魅力最动人的人(怎么写的,后面仍有一个‘儿’)。我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你醉人的身影,你的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都迷醉我的心(他妈的,后面又整了一个‘儿’),你专心学习的样子,更加动人心魁(怎么还有个错别字,应当是‘魄’吧)。我夜不能寐,食不安寝……今天,我实在难以忍受自己心中对你的强烈的爱的冲动,我冒着最大的风险,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正式而不掩饰地写这封信给你,我希望跟你‘耍朋友’,真诚地希望我们的关系能进一步,再进一步……落款是,永远真心诚意对你好的人。”
大队长断断续续并带着口语和解释地读完纸条中的一段内容后,用凶险的目光恶狠狠地扫射了一遍全队学员,然后大声说:“有人想起来了吗?我这里不想念你的姓名,是想给你留面子,希望你能自觉地、主动地站出来承认。”
“耍朋友”是四川、重庆一带男女交朋友的一种地方语言,就是谈恋爱的意思。在军校男女生之间是绝对不允许谈恋爱的,被队干部抓住了轻则行政处分,重则留级或作退学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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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始终面带微笑,待大队长讲完后,他说:“这样吧,在全队大会上写纸条的同学不好意思站出来承认,我能理解。那就请会后单独来找我,或者找大队长承认自己的错误也可。”
政委清了清嗓子,很阴险地说:“这么说吧,这张纸条不是我或者大队长,或者其他人捡到的,是收到纸条的女同学主动交上来的。说明了什么呢?至少说明了三个问题:第一,不喜欢。就是说她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从心里到行动根本就不喜欢你,要不这个女同学怎么会主动将你写的求爱纸条上交呢?第二,觉悟高。这个女同学知道她来学校的目的是学习、求知、增长才干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第三,有远见。这个女生明白,在学校谈恋爱根本就不是爱,因为毕业后分配到哪工作都是未知数,万一分不到一个地方、一个单位工作,天各一方,还能爱吗?至少不现实。说明这个女生有远见,很理智,没有被你的不现实的所谓爱所迷惑。总之,这个女同学的做法值得表扬。”
他说完后又转头问:“大队长还有话说吗?”
“没有了。”
“好!这张‘恋爱纸条’的事就说到这里,我们开始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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