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局长的要求，在做好秘书工作的同时，我把大量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研究印度和南海战略问题上。我拼命地查阅各种资料，翻阅了大量文件，又同总部情报部门和各军兵种情报系统，特别是国防大学和军事科学院有关部门和专家探讨请教。
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我写出了应对印度和南海战略问题的两篇研究文章，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王局长认真看后不满意，与我作了几次深入的讨论，给我以悉心的指点。之后，我又作了几次大的修改，王局长对南海战略问题研究报告相对满意，可对印度问题研究报告仍不满意。
我觉得自己已山穷水尽、黔驴技穷，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几尽掏空了，我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一次修改报告呈送局长后，好些天也没见局长就此事找我，每次见局长我也不敢问，估计仍然过不了关。
正当我愁眉苦脸的时候，转机来了。
周一上班，我把王局长本周的会议、活动安排向他作了汇报，呈送了几个文件，正要离开时，王局长说：“小石呀，报告我又看了看，感觉还是没有抓住印度问题的关键，我总感觉印度方面不久会有大事发生。”
“大事？什么大事？”我脑子转了转，要是从这个方向研究，我前面的报告确实没抓住要害。可是，这个大事，这个要害是什么呢？我一头雾水。
王局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说：“我想了想，这是篇大文章，不是你一人之力能完成的。这样吧，你做两件事。一件，你给空军乔司令秘书打电话，请他请示乔司令，就说我要借用一下空军小汤山温泉度假村。那个地方是空军为俄罗斯专家修建的，听说苏—27战机生产线引进后，俄罗斯专家服务期已到，全都撤回去了。房子闲在那里也是闲着，容易坏，我想借用一下，办些要事。如乔司令同意，那是他的地盘，也请他帮我们安排食宿和警卫。服务人员和警卫请他们选政治上可靠的。”
“好的。”我答应着为局长点上一支烟，他呑着云吐着雾说：“你也再点一支。”
“局长，这一会儿我陪你已抽三支了。原来我是不抽烟的，现在也抽得厉害了。”
“没事，思考问题哪有不抽烟的？另一件呀，你通知总部某作战部五局的陈局长、情报某部四局的张局长、某部一局的王局长和八局的李局长、总部某机要局马处长，还有我们局一处文处长、二处何处长和陆军航空兵某基地的王司令，下周一到小汤山开会。”
“局长这是有大动作呀？”
“此事，我请示了一号首长，他认为很有必要，责成我牵头抓抓此事。请他们来都是给你提供思路和素材的，执笔还是你。你要通过他们提供的东西，分析得出至少一个至两个重大结论，并向军委总部首长提出应对意见和建议。”
第一次参与这么专项、重大的军事问题研究，我心里既有些激动，又有些发怵。突然，我想起了雷英夫，总部的小参谋也大有可为。于是，我陡然增强了信心。
说起雷英夫，大家都知道他的事迹。
一九五〇年六月朝鲜战争爆发，朝鲜人民军仅用两个月时间，就将美、李伪军赶到朝鲜半岛东南角洛东江一带。此时，苏联和朝鲜领导人似乎对形势估计过于乐观，以为全面胜利在即。
但是，工作在总参作战室的雷英夫，与参谋们日夜严密注视朝鲜战局。通过分析，雷英夫认为，美军不会甘心失败，他们可能调运驻扎日本的两个战略预备队，搞突然袭击，在朝鲜蜂腰部仁川港登陆，截断朝鲜人民军的后路。
雷英夫把这一想法告诉了周恩来总理，并从六个方面陈述了自己的看法。周恩来立即将雷英夫的预测和判断，拨通电话，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毛泽东在电话里说，请总理带雷英夫即刻来一趟。
其实，作为战略家的毛泽东，对美军的行动早在预料之中，他预言战争行将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未雨绸缪，他于八月五日即命令东北边防军务必于八月份完成战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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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恩来率雷英夫赶至菊香书屋时，毛泽东正在根据厚厚一大摞电报，仔细研究关于美军的最新动态。雷英夫汇报了他对朝鲜战局的六条意见。毛泽东一面静听，一面点头，还不时用铅笔在面前的稿纸上写上几笔。雷英夫一鼓作气汇报完毕，毛泽东没有作过多评语，只认真地说出“有道理，很重要”六个字。
当毛泽东以征询的目光投向雷英夫时，雷英夫表示，对美军的登陆时间作战室也作了预测，九月十五日有最大可能。毛泽东对“登陆时间”颇感兴趣，随即问“能否谈得更具体些？”
雷英夫有条不紊地说：“我们对于朝鲜西海岸九月至十一月的海潮作了考察研究，发现有三个最佳日期可供选择：九月十五日、十月十一日和十一月三日。围绕三个最佳日期，各有二至三日的好时机。仁川海岸可供靠岸利用的时间，每十二小时内只有三个小时。假设登陆时间选择在九月十五日，这天最高涨潮时间有两次，一次在上午六时五十九分，另一次在下午日落三十五分钟后的十九时十九分。九月十五日较另外两次时间相对说更为可能，故美军登陆时间极大可能选定这天。”
果然不出所料，美军于一九五〇年九月十五日晨五时，在仁川实施登陆。美军在七十岁五星上将麦克阿瑟的指挥下，以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为前锋，首先占领了被称作仁川屏障的月尾岛，接着当日下午利用涨潮时节，占据防波堤，由仁川南部登陆。至九月十六日下午，控制了整个仁川。
事后，毛泽东说：“不要什么都认为美国如何、如何，我们的小参谋能预测出麦克阿瑟的登陆时间和地点，而且是那样精确，这可以说在军事历史上都是不多见的。我们的小参谋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我能不能做一回雷英夫？我以此来激励自己，主要希望自己在研究印度问题上有所作为。
一周后，按要求相关领导同志如期到达小汤山，集中进行印度问题研究。
王局长作了简短发言。他宣布经请示总部一号首长同意，成立印军问题专项研究小组，又作了分工，指定陆军航空兵某局一处文处长为现场联络人。紧接着，王局长对这次研究的方向、研究的重点、研究的路径和研究的纪律作了说明，提了要求，特别对保密纪律作了重点强调。之后，王局长离开了研究小组。
前三天大家都以看材料为主，进一步了解世界各主要国家军队的建设情况，特别是装备发展的情况。除美、俄外，亚洲地区主要看日、韩、印、越和泰军的材料。大家重点看印军建设方面的材料。
第四天，王局长来到研究小组，组织大家开展了两天的讨论。紧紧围绕美、俄军事发展，对全球军事战略格局的影响，注重是对亚洲军事战略格局的影响，讨论非常热烈。
在王局长的引导下，大家把注意力全面转移到印军建设来。
专项研究小组的人都是总部的大才，可以说都是具有战略头脑的高层次人才。两天的讨论，大家贡献了智慧，产生了许多很有价值的思路和意见。
大家认为，印度是南亚次大陆地区最大的威胁，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称雄亚洲的野心日趋膨胀，在克什米尔问题上与我国的争端是长期的，搞不好还有扩大争议的可能，试图将克什米尔问题由地区化扩大为国际化，以军事“合作”为主线，拉美、俄介入争端。
而且，印军在中印边境的兵力远远多于我军，空军、陆军实力配置很强，日常防守部队仅陆军就有三个师，而且装备精良，加上印度一侧地形对其十分有利，山势相对平坦，一线公路、机场一应俱全，战略投送能力比我们强。
我方部队面临的是高山、雪峰、峡谷，部队驻扎地区大多只有崎岖的山路，后勤补给能力非常弱，一线机动部队力量更是十分薄弱，部队除长期设防的两个山地旅和少量守备部队外，一线没有其他力量。空军的投送力量大多在四川一线，可说战略支撑力量一线空、二线弱、三线远，应急反应和打击力量远远不够。
我一边认真听，一边认真记，一边在思考。
根据王局长日常的指示、讲话，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到底印度会在军事上有什么重大变化？是战略思想、战略意图，还是克什米尔问题直接与我国爆发战争，还是武器装备更新换代？或者美、俄直接插手我国与印度的边境问题，激化矛盾？或者印度与巴基斯坦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我国全面卷入？我不得而知。
第四天，局长让大家的讨论聚焦印度在武器装备的发展进步问题上。
大家都知道印军的主战装备国产化不足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七十多靠进口，又以美、俄、法的武器装备为主，大家戏称其为“万国”武器。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牌子杂乱，不成体系，一旦战争爆发，缺乏系统持久性支撑。
那么，印度很可能会集中科技、资金和智力，发展国产武器装备。可究竟印度会发展什么样的武器装备，大家仍不明确。有的说是主战飞机，有的说是航母，有的说是弹道导弹。
王局长进一步引导地问：“印度与我抗衡靠什么？”
有的说经济潜力，有的说靠科技，有的说靠武器装备，有的说靠美、俄等国的支持……
王局长说：“大家说的都对，如果把几者联系起来思考，就完全正确了。印度与我抗衡主要靠内、外部两个方面力量。外部靠买装备，以装备为条件，取得美、欧，主要是美国的支持，俄罗斯也是其依靠的重要力量。美国的战略始终与我为敌，遏制我发展，这是由意识形态和美国霸权主义的本质决定的；俄在我与印的问题上，会随着国内需要和国际政治、军事格局变化，也在不停地变化。因此，美，是不变量，是一贯的；俄，是可变量，可以争取的。”
我问：“那内部靠什么呢？”
王局长说：“这个问题问得好，也正是我们要研究解决的核心问题。”
王局长一般到了关键处都要抽烟，我马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恭敬地递给他，又打燃火机，给局长把烟点上。
他吐了一口烟雾说：“印度不会甘愿长期做‘阿三’的，称雄南亚，为其加入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创造条件，进而增大在世界的话语权、主导权的战略图谋是不会改变的。不知大家知不知道，一九五四年十月十九日到三十日，印度前总理尼赫鲁应邀来我国进行友好访问。随行人员有他的女儿英迪拉·甘地夫人、印度外交部秘书长纳·鲁·皮莱等九人，毛主席接见了他们。他们被毛主席大国领袖的大气势、大学识、大风度所折服。回国后，尼赫鲁曾讲，‘他这一生做过的最糟糕的事，就是去北京见了毛泽东。’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讲，他说‘见了毛泽东，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目不识丁、最多像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夫，进城见了一个气度非凡、学识渊博、大气伟岸的东家、学富五车的大儒，我显得极其卑微’。”
说到这里，局长喝了一口水。他左手叉腰，右手夹烟，满怀思绪深沉地说：“今天的印度已不是昨天的印度了，一九六二年十月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把他打疼了，中印边境和平了几十年。未来，随着印度国力的增强，有美、英的唆使和俄国的支持，必然大力发展军力，军事力量蓄积到一定程度，特别是在国际格局发生较大变化的时候，印度一定会抓住时机，拼命一搏，与我一决高下。一方面，为了雪六二年战败之耻；另一方面，实现称霸亚太的野心。那么，印度与我一决高下的条件是什么？底气从哪里来？种种迹象表明，印度受西方思潮的影响，他们会迷信武器的作用。因此，核心还是在发展武器装备上。”
某部作战五局陈局长问：“老部长（王局长任过他的副部长），您可否直接点拨我们，您认为印度会在什么武器上做大文章？”
王局长面色凝重，斩钉截铁地说：“陈局长呀，我的判断是‘核武器！’不出五年，印度将在核武器研发上取得突破性进展。”
王局长一语惊四座。大家你看我，我看看你，表露出一种惊讶和疑惑的神态，也有一种“依据是什么”的疑问表情。原因，就目前而言，印度的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远不具备发展核武器的能力。而且，联合国《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对世界各国发展核武器作了明确限制。
“我的判断是建立在各方面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是建立在这几天大家辛勤劳动、研究讨论、贡献智慧的基础上的。《每日军情简报》和各级情报部门提供了很多详实的材料，这些都是依据。试想，为什么表面上看印度是在花大价钱买他国的常规武器装备呢？合理的解释是常规装备不必花大精力研发，他的实际目的只有一个，集中精力和科技、经济力量研发核武器。”局长似乎看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作了进一步的说明，“如果这一判断成立，国际战略格局，特别是亚太战略格局将发生巨大改变。”
我们要做中央和军委的参谋，就要从战略上出谋划策，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参谋。
战略思考与战略支持
按照王局长的指示，我结合大家在小汤山温泉度假村讨论的成果，很快形成了一篇题为“关于印度装备发展前瞻及对策”的报告，系统阐述了印度将在五年内，研制成功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如核武器的可能性。
我在报告中重点阐述印度发展核武器无论当量大小，对我国、对世界格局将产生重大影响。同时，提出了我国应对的策略和有效的措施。特别提出了大力支持我们的友好邻邦发挥应有作用的思路，并就如何支持友好邻邦在发展相应武器系统上提出了明确具体的建议。
此报告，经王局长多次修改后，呈报了上级。
很快上级批准了这一建议。在人力、物力和科技、经济等方面，大力支持友好邻邦研发自己的核武器系统，合力压制印度的发展野心，维持亚太战略平衡。
正如王局长的判断，上级决策的英明。果然没过五年，也就是一九九八年五月，印度进行了第一场核试验，爆炸了当量达四万吨TNT的两级热核装置，试验点位于地下二百米，代号取作“白宫”。就在印度核弹爆炸的第二天，我们的友好邻邦也成功爆炸了相应当量的核弹，筑起了制衡印度的重要屏障，最大限度地稳定了南亚次大陆地区的和平局势，也争取了战略主动。
王局长对我们的研究成果给予了充分肯定，并建议总部党委对参加研讨人员给予奖励和表彰。但因是秘密行动，表彰只能在内部进行，这也足以让我兴奋好长一段时间。
由此，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战略参谋，什么是总部，也看到了总部机关参谋人员的价值所在，更增强了我的光荣自豪感和致力于国防建设事业的责任使命感。
也许，人就是这样，成绩的取得可以让自己对自己更有信心，尤其是得到自己最在意的领导的表扬，更能让自己感到骄傲，心中无形中增添一种说不出的动力和干劲。
王局长这种敏锐的国际军事洞察力和战略格局、战略头脑，以及未雨绸缪的前瞻思维让我更加敬重和仰慕，也让我更加兴奋，倍感荣幸。我能给这样有思想、有水平的领导当秘书，真可谓三生有幸，四世有光。
于是，我对工作更卖力气，对学习更加投入，真正到了废寝忘食、不思人间烟火的程度。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单身汉，全身心投入工作和学习，也让自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小石，几天没刮胡子了？身上有些味道了，回去洗个澡、换换衣报、刮刮胡子再来上班。”周一上班，局长一进办公室就闻到了我身上散发出的不好闻的味儿，看到了我长长的胡须，带有批评的口吻对我说。
“局长，没事，周一事多，下班再回去收拾吧。”
“不行！今天，我得给你好好说说。”
一看局长这么严肃的架势，我感到要挨批评了。
“在总部机关工作，个人的仪态仪表十分重要，军装要穿整洁，衣着要干净、笔挺，不能有褶皱，领带要打好。总之，军容要严整。此外啊，走路要挺拔、干练，要给人清清爽爽、利利索索的感觉才是军人应有的形象，才是总部的军人应有的形象。要牢记，我们的形象代表的不只是个人形象，而是总部的形象，更是军队的形象，你明白吗？给你一小时，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
“我明白，局长。我马上改正。”
说完我从办公室迅速回到住处，用了四十多分钟，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回到办公室，王局长打量了我一番，高兴地说：“不错，很精神。”
“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去京西宾馆开会。”
我“啊”了一声，心想，这么突然？
王局长好像看出了我疑惑的心思，他说：“今天的会是军务部直接通知我的，是主管军队编制的某长召集的会，与我们陆军航空兵某局的编制体制有关。军队编制调整是绝密大事。”
我习惯性地打电话叫司机小陈马上把车准备好，在国防部北楼门口等候，同时将车型、车的颜色和车号通知了京西宾馆保卫处。
上车后，按规矩，警卫员小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坐在司机后面位置。
车，出了国防部。
车上，王局长一声不吭，神情严肃，过一会就闭目养神。我小声叫小陈车开慢点、稳点。小陈是老兵，也是老司机，车开得很好，他是从部队车队里千挑万选调来给王局长开专车的。
车，沿着地安门西大街行驶，一会儿就上了西二环路，没多久驶上了西长安街，一路向西，很快就到了京西宾馆。
京西宾馆站岗的中央警卫局士兵向局长的车敬了一个礼。然后，做了一个标准的请进手势。小陈一踩油门，车驶入了京西宾馆的大门。
局长突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后楼。”
到了京西后楼，车停稳后，我提着王局长的包，迅速下了车。警卫员小宋早已下车，右手拉开了局长那侧的车门，左手护着局长的头部，待王局长的右腿伸出车门后，马上用右手轻轻扶着王局长的右臂。
王局长下车后，我们陪着他上了京西宾馆南楼四层，来到一个会议室门口。
这个会议室的门口也有警卫，示意请局长进去，我和警卫员小宋被拒之门外。这时，过来一个中校军官，领着我和小宋去了另一间屋子，是一个休息室。
进门后，我看到里面已坐了一些人，都是首长的秘书和警卫员。熟悉的，大家相互打打招呼，握握手，不熟悉的也都相互点头致意，以示礼貌。
我坐在军委某办秘书长的秘书叶青旁边，因工作接触较多，我们比较熟悉。
“叶秘书，请问一下，今天开什么会？”
“不知道。”
我调侃地反问道：“还有叶大秘不知道的事？”
他笑了笑说：“我不知道的事多了。”
“你不知道的事不多。”
他岔开话题问：“在首长身边工作几年了？”
我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正经起来，毕竟我只是个中尉，他是上校。
“报告叶秘书，在首长身边工作一年多了。”
“你搞什么搞？跟我还搞得跟那么回事似的？”
“你是首长嘛。”
“我还脚掌呢。一会儿开完会不就知道了吗？说正经的，王局长是不是比较严肃呀？”
“首长要求比较严。”
“你们总部搞的那个关于印度问题的报告，搞得不错，受到中央和军委领导的肯定。”
“谢谢您的支持。”
……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
突然，休息室的门开了，领我们进屋的那个中校说：“会议马上结束了。”说完，笔直地站在了门口。
我们这帮人听到中校这么一说，就像触电一般，纷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快步前去迎候自己的首长。
上车后，王局长还是一路无话，仍在闭目养神。可快到国防部大院了，局长好像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似的。
“回去后，马上请曹副局长，政治部王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你作记录。”
“好的。”
两位领导来后，王局长说：“各位，传了这么长时间的总部编制体制调整，今天终于有明确说法了。可这次调整与我们当初的想法完全不一致，大家要有思想准备。”
曹副局长着急地问道：“具体怎么个调法？”
“与我们直接相关的是，总部成立某兵种部，陆军航空兵、军训、炮兵、装甲兵、工程兵和防化兵归建该部。会前，某长找我谈过此事，我坚决拥护军委、总部党委决定。各位有什么想法？”
好一会儿，两位领导都没有说话，王局长又问了一遍。
曹副局长看了看大家说：“首先，我拥护军委、总部党委决定。其次，建议召开一个动员会，把军委、总部党委的决定传达一下。我个人的想法前段也跟局长和主管我们的李副某长谈过，希望能如愿。”
“我同意老曹的意见，先开个团以上干部会，再层层传达下去。”王主任向上推了推眼镜说。
“好！请王主任安排并通知一、二、三、四处和管理处、政治部团以上干部和陆军航空兵某基地王司令、丁政委，明天上午九点到局会议室开会。”
布置完后，王局长说了一句“散会。”就起身拎着包径直向门外走去。我赶紧跟了上去，接过局长手里的包并抬手看了一个手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该下班了。
回到宿舍，我心潮涌动。这次编制体制调整，局领导们都面临职务的调整安排，曹副局长说他此前找王局长和李副某长谈过他的想法。他个人是什么想法呢？王主任不动声色，他也不知总部会怎么安排他。主要是王局长怎么安排？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他已经六十一岁了。按照《军官服役条令》规定，总部机关正军职干部六十岁退休，那王局长会不会因这次编制体制调整退休呢？
由此，我不免想到王局长退休后，我怎么办？
半夜十一点多，我宿舍电话响了：“请问是石秘书吗？”
“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总部政治部赵主任的秘书刘兴军啊。”
“您好，刘秘书。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别客气。请通知王局长，明天上午九点到张某长办公室，张某长找他谈话。”
“哦，好的，我通知王局长。”
放下电话，我又想，某长找王局长谈什么话呢？是不是真让局长退休了？这么晚了，局长可能休息了，不好打扰他。不过，不是第二天上午局长要召集局里的干部大会议吗？明天上午九点张某长的谈话与局里的会议冲突了，需要调整会议时间，不打扰他还真不行。
于是，我硬着头皮拨通了王局长家里的电话，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王局长那熟悉的声音。
“喂，请问哪位？”
“局长，我是小石，向您报告，刚才总部政治部赵主任秘书来电话，说明天上午九点，张某长找您谈话。本不想打扰您休息的，因是张某长找您，事关重大，所以还是打扰您，向您报告此事。”
“没事，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七点，你带车来家接我，直接去三座门张某长办公室。通知王主任，明天上午的干部大会先不开，但人员不得离开局里，等待通知。”
“好的。”
第二天，按预先安排，张某长同王局长谈了话。
近两个小时后，王局长从张某长办公室出来，我刻意看了看王局长的表情，同往常一样，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上车后王局长一直在闭目沉思。
我估计张某长同他谈了让他退休的事，要不王局长怎么脸上没有露出喜色，而且上车后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呢？
回到局里，王主任已在局长办公室里等着了。王局长一进门他就问：“王局长，您回来了。请问什么情况，突然会议又待定了呢？”
“王主任，你来得正好。请通知正团职以上干部，十一点在会议室开会，李副某长来局里宣布重要命令。”
“好的。”
王主任一头雾水地离开了王局长办公室。
十一点，李副某长在总部政治部赵主任陪同下，如时到来。局里领导直接将他们迎进了会议室，在主席台就座。
会议由王局长主持。
李副某长宣布：“军委命令，任命王国仁同志为总部某长助理。此令，中央军事委员会。”
按程序，王局长，不王某长助理作了服从军委命令和组织决定的表态发言。
这个任职命令来得太突然，突然的所有在场的人都没任何思想准备。因总部编制体制调整，盛传陆军航空兵某局将撤销，而且王局长将因超龄退休。因此，大家认为李副某长来宣布的是撤销陆军航空兵某局，或者王局长退休命令的，更没想到的是来宣布王局长的提拔任命。待大家反应过来后，会场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副某长示意后，掌声停息了下来。他说：“我代表总部党委祝贺王国仁同志。”
会场，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李副某长清清嗓子说：“我还要宣布一条命令。经中央军委批准，军队编制体制进行重大调整。其中，总部成立某兵种部，撤销某部军训、炮兵、装甲兵、工程兵、防化兵部和陆军航空兵某局，以上部局并入某兵种部。由王国仁同志协助我分管。对这次军队编制体制重大调整，是以邓小平新时期军事战略方针为指导，贯彻江泽民同志系列重要指示精神，从军队长远建设实际需要出发，从应对国际军事战略格局变化出发作出的重大决策。昨天，张某长组织召开了总部部、局、办主要领导会议。会上，徐副某长宣布了军委命令，传达了江主席重要指示，总长提了要求。大家一定要服从军委命令，按照总部党委和张某长要求，做好手头工作。同时，对同志们的工作岗位安排问题，总部党委也作了全面部署，大家要坚决服从大局，总部党委决定安排到哪，大家就在那里认真努力地工作。总部党委已充分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会妥善把大家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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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副某长环视了大家一下说：“希望同志们服从大局，服从组织安排，服从军队发展需要。宣布完毕。”
这时，不知谁带了头，台下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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