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网友拍到一男子在武汉街头推销自己写的书。引发关注后,不少网友对其行为表示敬佩和支持。3月25日,顶端新闻联系到视频中的男子,他笔名李居维,生于1991年,创作三年写出《音乐家人生》,靠送外卖打工挣来的5万块钱自费出版,并走上街头,推销自己的作品。
在李居维看来,“作家”的头衔不会是自己的“长衫”,克服羞涩走上街头推销,面对上千人的拒绝,尽管有时一天也卖不出去一本,但这是为了生活,更是为了梦想。
“梦想和生活不会辜负像他这样的战士”“一本书的价钱衡量不了他付出的心血和时间”“看到了我或许会买,不过我想先和他聊聊天,他肯定有很多话、很多故事要讲,关于这本书,关于他的经历”……在评论区,很多网友表达了对李居维的敬佩和支持。
“我也没想到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被大家认识到,就是一个机遇吧。”李居维告诉顶端新闻记者,自己一直在武汉市武昌区推销自己的书,“一般上午会在省博物馆的围栏外面摆个小圆桌,晚上会在街道口附近,如果赶上下雨天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会去群光广场的地下隧道”,克服了内向、胆怯的他见人就喊,“先生,你好,这是我自己出的一本书。”
《音乐家人生》讲述了一位歌剧艺术家追求理想和爱情的一生,“这本小说有一半取材于我自身的经历,也有一半是虚构,是我自己对生活和梦想的期待。”李居维介绍说,自己4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上学期间,他和爸爸一起住在出租屋里。
“既鲁莽叛逆,又爱好文艺,”李居维这样评价年少时候的自己,“因为学习不好,我爸就叫我去学手艺,学数控。”2010年,李居维从武汉第二轻工业学院数控专业毕业,正式步入了社会。
毕业后的李居维,先是进了工厂,在数控流水线干了两年,后来又做过酒店服务员、房地产电话销售、厨师,也曾参加过星光大道,在北京、上海街头卖艺。“年少时,我梦想当男高音歌唱家,做个街头歌手,小说中的主人公就是我曾经音乐梦想的化身。”
“2016年我在北京打工的时候萌生了创作的想法,2017年开始构思,那时候基本上是一边上班一边创作,直到2021年才写好定稿。”在创作过程中,李居维会先写下手稿,再用手机打字编辑,整理成电子文档。回想三年创作,李居维坦言:“很难。”但在他看来,文学是自己的梦想,是自己注定要走上的道路。
小说定稿后,李居维开始到处联系出版社,但一直碰壁,于是就选择了自费出版。“为了攒钱出版,我会把食堂的剩饭剩菜带回家,晚上当夜宵吃。”即使是这样,每月3000元的工资还是远远不够,李居维就买了一辆电动车,晚上休息的时候去跑外卖,“就这样打双份工,攒了一年半,我才攒够5万块,自费出版了。”
《音乐家人生》的自费出版,起初并没有给李居维带来特别大的成就感,更像是完成了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实现了一个目标、一个心愿。现在,随着《音乐家人生》被越来越多人看到,李居维获得了心灵上的富足,“有大学生、作家、音乐家买我的书,他们把我当朋友,尊重我、鼓励我,他们带给我的,远不止好评那么简单。”
“这本书首印了2000册,出版社给了我100本。”2023年春节刚过,李居维找到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想着利用业余时间把自己手里的100本书卖掉,于是就走上了街头。
敏感、内向的李居维第一次走上街头,是忍着羞怯的,“但是既然选择了,我就要义无反顾。”
“一为了生活,二为了梦想。”李居维告诉顶端新闻记者,街头卖书的第一天,他卖出了三本,“好开心,我发现这也是我一直想要摸索着走出来的一条道路——能够自由自在地写作,也能够维持生活。”
于是,李居维选择了辞职,成为自由作家,每天上街卖书。
好的一方面是,李居维不用再为找不到工作而烦恼,每个月卖书能挣两三千块钱,够自己交房租和吃饭,同时,这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专注写作,不必在上班的时候,一边干活,一边分神构思创作。
但这也有不如人意的方面,街头卖书靠运气,有时候一天也卖不出去一本书,需要面对上千人的拒绝。此外,在地下隧道摆摊的时候,会有人抢生意;平时在景区、博物馆、艺术馆等地方,也会受到城管的驱赶,“他们来了我就假装走,他们走后我就继续摆。”
在一些人的印象中,“诗人、作家”的头衔,和“服务员、外卖员”这样的职业有着天然的矛盾,但在李居维眼中,“作家”的头衔不是自己的“长衫”,“我不会因为自己作家的身份去爱慕虚荣,觉着摆摊很丢脸,我觉着靠劳动吃饭的人都很光荣。”
虽然在网络上被很多人关注,但现实生活中,李居维还是租住在一套小房子中,还是没什么朋友,“没什么改变,就是每天消息很多,卖的书会多一些。”
如果放弃写作,全身心去讨生活,会不会过得好一些?李居维没有想过,在他看来,让他放弃写作,就好像让音乐家放弃手中的乐器。写作之于自己,就像是手和脚,都是生命中无法缺失的部分,“如果不进行写作,我估计会过得更加迷茫痛苦,现在虽然生活很贫苦,但至少精神上是愉快的。”
李居维觉得,大家的关注也是把“双刃剑”,所以我要把控好这把双刃剑,不偏离自己创作上的坚持。”
生活中,李居维偶尔会回去看望父亲和继母,其他时间都在重复两件事——“讨生活和写作”。
“晚上10点过后到凌晨两三点会看书写作,白天在外‘讨生活’。总觉得自己有梦想,但一直在黑暗中摸索。”李居维告诉顶端新闻记者,他希望能出版更多优秀的作品、希望自己的书获得更多认可,成为像霍达、路遥那样伟大的作家。
提及未来,李居维坦言:“先填饱肚子,出版第二部作品,这就是我的近期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