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的长庚星》(长篇小说） 第5章 公关与相识(橙石）

 
 
第5章 公关与相识
 
 
辰青云出差结束，回到江城，感觉又被压紧，像心里填满铅块。
江城与漠城隔着昆古山脉，与山城同处山脉的东侧，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三座城市围成正三角。江城是省会，经济和文化中心。山城是工业能源中心。漠城是牧业和旅游城市。
回到江城，完全是另一幅世界。西侧的远山上，涂抹着几条淡淡的雪线，雪线下是灰色的山脊，山脊下是青色的山岩和绿色的松林。山底，墨绿的森林铺展开来，延伸到这座城市。江城的海拔比漠城低500米，东侧来的暖湿气流被西侧的大山阻隔后，截流下来，滋润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城市中间，一条河流由南向北穿过，河两岸栽满了垂柳。每到冬季，河水带起的水雾将两岸柳树染成白色，将整个城市凝成仙境。主要街道的两旁，种植着高大致密的杨树。每到夏季，杨树毛就如鹅绒般飘舞到各个角落，如飞雪飘落，成为城市的心病。近年来市政部门开始治理，在很多杨树上插满大吊瓶，从路上看，就像排队等待治疗的病人。
省通讯研究院坐落在南部河岸的一角。辰青云从窗口望去，河流上游刚经历汛期，不知何处涌来的洪水，夹带着碎木枝叶，在河中窜动，将清水染成土黄。按照院里要求，每次出差回来，都要写一篇分析报告，交一份安全记录，发一段事件动态，送一则宣传报导。最后，递一张计划偏离表，将所有的报销凭证，上传到财务平台，审核后才能填表报送。处理完这些事情，大半天过去了。他泡好一杯浓茶，拿起已修改多次的一份方案，准备最后完善。一会儿就要开会对这个项目进行讨论。
会议准时在下班前一小时开始。管科研的院长主持，各部门主任及博士工作站成员参加。
院长首先发言，“各位同事，长话短说，关于‘5G网络工业大数据平台构建’是国家的重点示范项目，我院承担这个项目的通讯和云端建设工作。大家知道，未来工业大数据将进入各类大学、科研院所和云数据库，供各类线上专家和工程师进行远程诊断、分析和控制，这必将给国家工业带来重大的进步……”院长每次会议总以“长话短说”开始，却以“长话长说”结束。
近一个小时讲话后，大家看看表，下班时间过了，但谁也不敢说话。辰青云一直疑惑，白天总会有空档，却总在下班前开会；周一到周五肯定会有一天没事，却总告之周六加班。这可能是领导的艺术吧，也可能会议真得太多，只能这样！
院长精神饱满，要求每个到会人员发言，并进行好环点评。每到此时，大家的压力都很大，说错话或者描述不清，甚至用太多的专业词语，都会被要求重说。院长的理念是发言必须让普通人能够听懂，任何表达深奥或者模糊不清，都是蒙混过关的表现。而且会议前还要上交讲话材料，中间若有不清晰的地方，也会被针对性地严厉批评。那些总听话的人会被略过，那些小有聪明且总有质疑的人会被毫不留情地批评。
他属于沉默和低调的人，轻易不表达自己的意见，甚至有时还要表现愚笨和认真听话的样子。他觉得那是对自己最好的讽刺和幽默。
院长说：“涉及平台建设的重要性，必须找一家在数据研究上有雄厚实力，在硬件和UI界面领域有丰厚业绩的公司，与之合作能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院长环视一周，多数人正低头记着笔记，唯有辰青云没有动笔。“辰主任，你辛苦下，负责制定招标公告，筛选这类公司并进行技术谈判，核定预算及工作计划。”院长对他说。
辰青云吓了一跳，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难道院长有别的想法？看看院长，他想张嘴说点什么，但没想好措词。
“你手头上分摊的技术方案让博士工作站干吧，”院长转向博士们，“你们也该深入点实际工作，不要天天云里雾里地钻到理论中，这个项目的技术工作很重要，辰主任的技术方案很详细了，你们把方案接过去转到应用上，但本职研究也必须做好！”院长不容质疑。博士们面面相觑，没敢申述。
几天后，辰青云将招标信息发布。他想，这些公司研究招标信息，制定投标方案，咨询技术规范，至少几天吧。他忙活了这些天，该乘机休息两天了。没想到第二天上午，一家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就走了进来。这位经理体型较胖，扎着领带的白衬衫紧紧套着粗壮的脖子，发亮的后脑勺汗迹斑斑。经理拿出名片和资料，恭敬地递给他。
“辰主任，我是网诚公司的市场部经理，看到您单位的招标信息，我们公司完全具备这个项目的技术要求，技术方案都在这个资料里，您有时间看看，咱们协商一下投标方案。”经理似乎胸有成足。
辰青云愣了一下，网诚公司，不就是那个生态传感器厂家吗，他们有资质和业绩吗？他看了眼这位经理，没有说话，将他递上来的资料翻了一遍。
经理凑上来，悄悄说：“我们公司总经理跟你们院长关系不错，还请您帮忙！”
辰青云冷冷地说：“还是让你们技术人员来谈吧，若技术不行，投了标也没用。只有符合我们条件的公司，才可能中标。不要打我的主意了，请回吧！”他打开门。
这位经理无趣地走后，他开始查阅网诚公司的工商信息，没有什么财务和信用问题。他打开对方公司网站的管理和业绩信息，主业是游戏开发和云端租赁，仅沾点边，没有类似大数据的业绩。他心想，这家神秘的公司居然就在眼前，技术到底如何？他猜想下次的来访者，应该包含周岩和骆雪梅。
翌日早会后，门卫打电话说一家公司的技术团队，大概三人正在外面等您接待。他想，肯定是这家公司，然后跟自己部门的副主任说，你先带几名同事去会议室，跟他们谈谈方案，自己有点事一会儿过去。他主要想冷淡一下对方，这家公司的大数据开发能力，是否符合条件，实在怀疑。另外，也因为上次黑客交锋失败的事，让他耿耿于怀。
他在办公室电脑里打开视频系统。他跟副主任说过，开会时将实时监控传给他。回忆录出版#出版回忆录#个人自传出版
视频里相互介绍后，会议桌对面的女性就是骆雪梅，是对方技术负责人。周岩没在里面。坐在旁边的两位男生为她准备着资料，应该是助手。初次见到骆雪梅，辰青云还是惊诧了，想着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的头发拢在脑后，扎成冲天辫，宽亮的脑门中心画有一个淡淡的月牙，淡妆的脸庞白皙而娇嫩，穿一身职业西服。他盯着她，似乎不喜欢那种矫揉造作的腔调，她说话的样子像商店里的导购员，挥动的手势虽然有力和充满自信，但表达的内容却空洞和苍白。她有一种能把普通夸成高尚，也能把高尚贬为低级的语言能力，而且主导着发言，仿佛那是她的办公室。
他走进会议室。副主任介绍后，他坐在骆雪梅的对面，礼貌地笑了笑，点点头对她说：“请您接着讲。”
辰青云拿起资料，翻看起来，似乎对她的讲解不感兴趣。很快，她的神采没了，那种自信而有力的手势变成慌乱，脸庞不再白皙，也没有了矫揉造作的语调。更快，她放弃了发言主导权。
他抬起头，看到对面三人盯着他，等他讲话，然后慢慢地说：“我看了你们的资料，也听了你们的讲解，说实话，这些方案就是从网上摘抄来的，没有一点儿你们自己的东西。你们云端是怎么构建的，构建中都有哪些问题，怎么解决的？你们数据库有什么特点，创新在哪里，数据安全的细节描述又在哪里？你们说了一堆漂亮的界面，还有各类图表、曲线、饼图和组合的控件功能，还有区域链模型、卷积模型等软件构建技术，这有什么用？就象一个不会弹琴的女孩子，穿得再漂亮，还是不会弹，坐在弹琴凳上只会作秀吗？还请你们回去，认真把你们的技术特点写出来，好让我们信服！不要把这些网上抄来的资料给我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两天内重新改好后再过来讨论吧！”他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把他们送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重新评估资料后，他认为这家公司在大数据应用方面一般，并不适合投标。硬件条件还可以，要么怎么能设计出生态传感器呢！难道是偷来的技术，或者隐藏起来不敢公开。这些资料里，根本没有提到硬件。看来这家公司不符合条件，虽然生态传感器让他感兴趣，但不能用到这里。对方应该有自知之明，不会再来了。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看屏幕，居然是骆雪梅。他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把这个号码存到手机了？拒接后，想起是漠城畜牧站员工给他的，存入后就忘了。他思考着，若电话再打进来，到底接不接。
铃声再次响起，他接起电话。
“您好，辰主任，我是刚才开会的骆雪梅。不好意思打扰您，真得诚恳向您道歉，技术不充分，是我们的过失，态度也不认真，资料没准备好就让您看，但我保证一定加班加点地改正错误，一定认真准备……有件事情还请您答应啦！”她的语气开始娇柔发嗲，“我们在外面想请您吃个中午饭，我们正饿肚子呢，也回不了公司，请您赏个光嘛，离你们单位不远……”
他立刻打断，说：“我们单位有食堂，你们还是回去加紧准备材料吧，谢谢了！”他准备挂断电话。
“您先等一等，别挂电话！”她的语气开始着急，不再娇柔发嗲，而是诚恳地乞求，“您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多重要，要是搞砸了连工作都没了。我刚接手公司的技术管理，对里面的技术构架还不清楚，正在梳理中，下面也没人帮我，短时间内可能整理不出来。真得请您凉解。”她好像带着一种哭腔，“您要是有时间，到我们公司实际考察一下，您慧眼能看出我们公司的技术能力，或者指出问题所在。我们一定按您的要求，整改也行，攻关也行。实在不行，我也好给老板说明理由，不至于让我丢掉工作吧！”
辰青云的心软下来。从来没有女孩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生活中，遇见优秀女孩时，他总感到自卑和腼腆，躲避她们挑剔的眼神。但在工作中，还没有哪个女孩能超越他的技术层次，所以，面对她们时充满自信。此时他分不清自己的感受，是工作状态，还是生活状态？但心就是软下来。他回复道：“好吧，我考虑一下，再确定吧！”又一想，也挺好，正好侦探这家神秘的公司。
下班前10分钟，院长让他到院长办公室去一趟。
院长先了解项目的技术进展，然后说：“这是国家开展的一项重要示范工程，其他省都盯着咱们呢，你一定把好技术关，资质和业绩不够的公司一定不能用。”
“院长，有一家叫网诚的公司来咨询，它的资质和业绩不够好，想来协商。一般情况下，有能力的公司会直接投标，不会来咨询协商的。我想劝退这家公司，您没意见吧！”他想探查院长的态度，看看他是否与这家公司有关联。
院长盯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强硬，说：“这家公司老板跟市里某位领导关系不错，这位领导特意给我打过电话，以前也帮过我们不少忙。如果资质和业绩都贴边，可以让他们参与投标，除非你给我一个特别充分的理由，让我解释给这位领导，至于谁最后中标，还是看他们的实力吧，但必须在技术上把关！”
辰青云心想，要不是说劝退，院长肯定不提这层关系，肯定还要对他施加额外的压力，以后的招标过程中还要折磨他，这就是先将一军，好掌控整个棋局。
次日上午，骆雪梅打来电话，说期盼他的光临。他回复下午来接。
下午两点，骆雪梅来单位接他。豪华的商务面包车里有四个按摩椅座，旁边卡座上摆满了各种名牌香烟和饮料。她坐在对面的椅座上对他甜甜地笑着：“能请到您真高兴，我们技术部和开发部的人员在公司里待命，准时给您演示技术。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们全力展现。我们公司位于河岸的上游……”她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生怕他寂寞。他只看到她脑后束起的冲天辫，左右晃动。
网诚公司位于市中心昆仑大厦的顶层。昆仑大厦是市标建筑，沿河岸而建。楼顶高耸的塔尖刺入云霄，在楼顶平台边缘，布满了5G基站，像掀起裙边的花伞。这些基站中很多是辰青云他们规划的。上面还有几座锅型天线，其中最矮的一座天线，并没有和其它天线一样指向天空，而是水平地指向南侧的某个位置。
第一次见到周岩，更让辰青云惊奇，瘦瘦的身材配上稚嫩的脸庞，一件不合身的西服挂在肩膀上，黑框近视片后面，突出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单纯稚气，完全是一个刚毕业大学生的模样。周岩坐在一台演示的电脑旁，木讷地盯着屏幕。辰青云疑惑地看骆雪梅，她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开发部的周岩，别看他年轻，是我们这里的技术大牛，主要负责游戏管理和云端维护。您想了解的技术他会给您操作，就是不擅长说话和写作，所以给您看的资料里描述不够，您尽管问他细节，操作交流最好！”她向周岩努努嘴，周岩忙站起来向他点头。
辰青云示意他坐下，然后平淡地说：“那就把你们数据库软件的系统功能重新运行一遍，另外，我想知道在极限条件下的通讯能力，即最大流量下的最强防护能力，把代表你们公司的最强功能操作出来。”他心想，上次体验了网络盾墙，没有黑进去，这次可要正大光明地看个透，掏出你们公司的秘密！
他坐在周岩的旁边。几名公司的技术人员站在另一旁，他们都很年轻，拘谨而诚恳。周岩演示的时候，他们听得非常认真，生怕漏下每个细节。从流露的眼神看，他们日常与周岩沟通很少，或者真像骆雪梅所说，周岩内向孤僻，不善言谈。他注意到周岩的左手小拇指缺了半节，打字母Q时左胳膊会稍微抬起，但完全不影响盲打速率。他凝视着屏幕上的每一道操作，仿佛随周岩一起进入那个幽灵般的黑色世界。骆雪梅站在后面，紧盯着他的表情，不再多话。
他突然在一行数据库名单的列表下面，看到骆驼的英文单词Camel。他问：“能看一下这个Camel数据库的内容吗？”
那是一串带有黄色警示标签的名字。周岩扭过头看骆雪梅，她弯腰凑近屏幕，看清楚后解释说：“这些带有黄色标签的数据库由晶创公司建立，在远程操控，只是存贮在这里的云端，没有授权密码，看不到里面的内容。我一会儿单独跟您说晶创公司的情况，您先看后面的内容吧。”她弯腰时紧贴他的肩膀，他感觉压来一股柔软和清香。
从周岩演示的内容看，数据库的各种功能基本完整，可以满足这个项目的要求。他又与技术人员交流，感觉这只队伍非常年轻，干劲足，只是缺乏业绩和经验，培训后可以胜任这个项目。他问了几个层次较深的问题，周岩的回答让他耳目一新，不同视角的理解方式，让他内心非常赞叹。他也发现，周岩只愿沉浸到自己的思维里，不太关注来源，只描述专业才能明白的内容。
交流结束，骆雪梅带他参观公司。他发现走廊里有一个类似电话亭的房间，上面写着“精神充电室”。房间里有一张按摩椅，上面挂着一副头盔。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老板从国外带来的仪器，是一种让大脑快速休息的设备。老板带回两台，一台放到晶创公司，一台放到这里，说能让员工快速充电休息，但实际的功效很差，后来知道，它只是国外的测试样机。”
“我能参观吗？”他立刻产生好奇，想到生态传感器。
“当然可以！”她打开门。
他进去把头盔翻看一遍，后面有一个网络接口，他问：“这个还能连接网络？”
“是的，与晶创公司直连。”
“直连，不通过互联网？”
“是的，我们楼上有一座锅型天线，与晶创公司直接无线连接。您刚才看到的带有黄标的数据库就是这种远程连接。老板说这样安全，能保证我们的商业秘密不泄露。”
参观完公司的机房和各类通讯设备，她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进去后环顾一周，感觉房间是特意布置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几幅沙漠风景的大幅图片挂在墙上，像一间居家的客厅。他扫过书柜，从一侧玻璃角探去，看到一些文件乱七八糟地堆在里面。她关上门，挨近他坐在沙发里。
“辰哥，您要咖啡、茶还是矿泉水？”她热情地问。
“还是叫我辰老师吧。来瓶矿泉水。”他受不了女人称他哥。
“我先说一下晶创公司的情况，刚才在外面不方便。我们公司是老板从晶创公司剥离出来的，去年才成立。晶创公司负责产品的设计和外委加工，以我们名义销售和推广，相当于我们的母公司。但在性质上，我们公司又是完全独立的。老板以游戏起家，后来随着客户的数据量增大，开始做数据库项目，后来发展到云端租赁。游戏的后台维护也都剥离过来，周岩在管理这些游戏。至于老板为什么这样剥离，我也不了解细节，可能为商业安全吧。”她变化着手势，像个舞蹈演员，在他面前展示。
“晶创公司是母公司？这个项目的投标，你们老板知道吗？”
“知道，招标信息就是他提供的，说我们该独立了，不能再靠母公司养活了。”
“老板说过帮你们投标吗？”
“没说，他让我们独立去做这件事，包括技术、商务及人情往来。市场部经理去过他那里，可能交流过此事。”
“老板不在你们公司吗？”他想着老板还没现身。
“老板在晶创公司办公，不在这里。通常会打电话或开视频会议。”
“哦！是这样。”
她盯着他，犹豫片刻后诚恳地说：“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人品好，所以不想隐瞒什么，只想让你相信我，给我们一次机会。不管这个项目成不成，都想交个朋友。”
“你不是说项目不成，工作就没了吗？”他调侃。
“哦！不是，是我们公司没有工作了，老板还不至于开掉我！”她的脸红起来。“您谅解一下我吧，跟你那么说也是……”
“不用解释，我理解！”他见她诚恳的样子，心又软下来。
“晚上我想单独请你吃饭，这次赏个光吧！”她盯着他变软的眼睛。
“不行！”他的眼睛转向窗口。
“怕什么，你不也是单身吗，难道还有人管你？”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好像已在他脸上找到柔软的位置，可以拿捏一下。
他瞬间脸红起来。还没有女孩这样直接问他，逼迫他到墙角，让他投降！
“你们能不能中标，我也不知道。还是按计划，准备好资料，明天到我们单位协商吧。我该走了，谢谢招待！”他想让表情恢复正常，但还是不自然。
骆雪梅送他到大楼门口。他摆摆手，逃难似得躲进高大杨树斑驳的光影之中。#如何出版个人自传#自传出版#自传出版网#自传出版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