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长篇小说连载十七）（少陵 著）

                               十七
 
一九七六年，历史的巨笔将这样书写—悲剧的浪涛排山倒海般地袭击着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元月八号，中国人民敬爱的好总理周恩来同志不幸去世。顿时，人们寸肠肝断，泪水如潮！当人们还沉浸在悲伤思念的海洋中时，岂料又一个恶浪袭来—传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敬爱的朱德委员长与世长辞了！
   一个又一个噩耗传来，人们在无奈中长叹着……但是，同年七月二十八日夜，第三个噩耗传来—唐山发生了特大地震。
天哪，中华民族多灾多难！然而，令人寸肠肝断的大事还在后头！
九月九日，噩耗像飓风一样席卷着大江南北—伟大领袖毛主席不幸辞世！
关中地区的东岭村啊，在这个风云变幻的苦难岁月里，看着人们是怎样的度过？
东岭村的饲养室因年久失修，椽木腐朽，瓦烂透风，特别是遇到刮风下雨天，或严冬下雪时，房子就风进雨漏，严重威胁着牲口的生命健康和安全，房屋时刻有倒塌的可能。为了解决安全隐患，东岭大队开会决定，要在旧饲养室院子旁边重新建设一个饲养室。九月九号天刚麻麻亮，杨天亮和大队会计杨红旗，以及封长忍各自在骑着一辆自行车，去五十多里外的孙家桥砖瓦厂联系买砖瓦一事，为村上建造一个新的饲养室做准备。
孙家桥是西陵县东南方向的邻县蓝玉县的一个村子。蓝玉县的情况明显落后，但属老革命根据地的红区，虽然经济比不上西陵县，但政治文明却远近闻名。一路上，杨天亮他们并排骑着车，一会打唿哨，一会说笑，劲头十足。
此时，金色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喷射出万道霞光。路两旁即将成熟的玉米杆子上结的玉米棒子上面挂着的红胡须在清风中飘动，活像一杆杆红缨枪在列阵站岗的民兵。扑入鼻腔的是即将成熟的玉米的芳香，令人心醉！此情此景，激起了杨天亮胸中万丈的革命豪情。他说：“咱们唱一首《我们走在大道路上》的歌曲吧！”
杨红旗说：“谁先唱？”
“我们走在大路上……”杨天亮不由分说，带头就唱开了。
此刻，封长忍和杨红旗就不约而同地随着朝下唱了起来。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共产党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革命红旗迎风飘扬，中华儿女奋发图强，勤恳建设锦绣河山，誓把祖国变成天堂。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
杨天亮他们越唱越兴奋，一想到要去孙家桥砖瓦厂为村上盖饲养室购买砖瓦，身上真有使不完的劲儿，唱完歌曲以后，封长忍说：“天亮和红旗，我考一下你俩可以吗？”
杨天亮和杨红旗不约而同地问：“考啥？”
封长忍说：“你二人谁知道这首《我们走在大路上》歌曲的作者是谁？”
杨天亮抢先回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词曲是同一个人作的。”
封长忍问：“作者是谁？”
杨天亮肯定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一个叫劫夫的人。”
封长忍肯定地笑答：“对了，的确是一个叫劫夫的人！”
杨红旗说：“一般人只知道个歌曲的名字，会唱就不错了，可有几人能像咱杨书记这样把歌曲作者的名字记下来的，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杨天亮说：“我们看戏看电影，一般人是都把演员记下来了，如果演员演得好，观众首先记下来的还不是演员的名字，而是故事的人物的名字。”
封长忍说：“能把故事中人物名字记下来，说明演员演的功夫深。”
杨天亮说：“你都没说错。岂不知，吃水不忘挖井人，躲在幕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功臣啊！”
杨红旗说：“歌曲作者与歌唱家的关系应该是红花与绿叶的关系，相互依赖，互相生存。”
杨天亮说：“比如咱三个人是干部，干工作就不能落后。咱与乡亲们的关系就好比鱼水关系，相互依存，谁缺谁都不可。”
封长忍说：“杨书记比喻的很妥贴。说起这事，也就像给谁家娶媳妇帮忙、做宴席、摘菜的、剥蒜的、添碳的、挑水的、收礼的，分工不同，但目标一个，是为主家过大喜事帮忙。”
杨天亮“哈哈”一笑道：“咱几个今个儿不像是农民庄稼汉去为农业社买砖的，倒像是个哲学家在开学术研讨会哩！”
“哈哈哈……”说得杨红旗和封长忍大笑不已。
杨天亮在一阵开怀大笑后又说：“咱几个作为革命干部，目的是把东岭建设得早日富强起来，以后不再吃国家返销粮，东岭人能丰衣足食就是咱们的最大愿望啦！就像歌曲作者一样，只要能创作出一首歌颂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歌曲，能听到千人唱万人传的歌声，就感到无尚自豪和光荣了！至于歌曲作者的名字是否被众人熟记，那倒是无所谓！”
由于杨天亮的自行车的链子掉了而突然停了下来，致使紧跟其后的杨红旗和封长忍来不及刹闸而狗撵兔子式地人车跌倒压在杨天亮身上，逗得几个人“嘎嘎嘎”大笑不止，人人乐得泪水都笑了出来。
杨天亮弄好了自行车链子，接着又继续赶路。
 
他们经过一个川道，即闻名远近的蓝玉川。一条宽度上百米的蓝河由西向东，毫不犹豫地“哗哗哗”地在奔流。据说，在解放战争时期，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壮烈的传奇故事。
这里曾成立过一个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联络站，为我党与国民党斗争作出了许多贡献。解放后，为了纪念革命烈士，进行红色传统教育，国家在蓝河岸边遗址上建立了一座纪念馆，每天来这儿参观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络绎不断。杨天亮对封长忍和杨红旗说：“早就听说过蓝河革命的传奇故事，万没想到，咱几个人今天为了买砖瓦路过这儿幸遇红色纪念馆。嗨嗨，咱顺便进去参观见识一下！”
杨红旗说：“估计纪念馆还收费哩。”
封长忍说：“买个门票值得！我和天亮一个想法，早都向往能来纪念馆接受一次传统教育哩！”
杨天亮说：“今个儿这个门票我个人掏钱，给你俩提前说清，不准在出差费里报销！”
杨红旗和封长忍同时点头同意。
由于参观的人太多，可以说是人山人海，骑车受阻，他们就推车打铃，在人群间穿行。
杨天亮推车走在前头，过了蓝河大桥，杨天亮让把自行车停放在停车场，接着赶忙挤在售票窗口。挤了好一阵子，终于买了三张票。
杨天亮一手拿着门票，一手招唤着封长忍和杨红旗。瞭望了好一阵，终于将他们二人叫到纪念馆门口，一并走了进去。
纪念馆分为几个展室，有前言，有实物，有事迹介绍。其中在事迹介绍展室中，杨天亮他们看得最仔细，留足的时间最长。
故事较多，但琴嫂救护地下党，和王大爷渡船送密件的故事尤为感人！
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寒冬的深夜，因丈夫参加解放军上前线，而家里只留下她和年迈的婆婆，以及仅三岁的女儿正沉浸在梦乡，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唤开门声。
琴嫂在战火的艰苦岁月里，养成了高度的警惕性。她轻轻地下炕，在门里屏住呼吸，从门缝听声辩人。
“咣咣咣”，门外有人敲门。
琴嫂为了怕上当，就咳嗽了两声。
门外传来：“是我，老孙，快开门！”
屋内的琴嫂听音辩人，已判定是地下党老孙，就二话没说，放其进门。
“由于叛徒告密，敌人已在附近村子开始搜捕地下党。为了坚守住我党这个联络站，请你对我设法掩护！”进门的老孙万分火急地说。
琴嫂给年迈的婆婆做思想开导：“老孙是好人，是革命的，和你参军的儿子阳东一样，是为咱穷人打天下的，敌人到处追他，咱救他一下吧！”
婆婆犹豫了少许，说：“就怕敌人知道了，咱家就遭殃了。”
“我不怕！情况紧急，救人要紧！如果把他推到门外，我的良心将过不去啊！”
婆婆心一横，也就同意了。
琴嫂天资聪慧，对老孙说：“从今往后，你装我男人，一切听我的！”言罢，琴嫂把饭锅提起，用手在锅底抓了几把黑灰，在老孙脸上刻意摸了几下，然后在灶房抓了一把麦糠，给其头上一撒又一揉，接着又在鸡窝抓了一把鸡糞，在其衣服一擦，最后说：“你就委屈一下吧，睡到炕那头。敌人若来，一切有我！”
黎明时分，敌人来到了蓝河村。
特务在一个排的国民党军队的助威下，在搜捕地下共产党人。
“汪汪汪、汪汪汪……”琴嫂听到了村中有狗的叫声，心情十分紧张。
一会工夫后，敌人叫开了琴嫂家的门。
万幸，由于琴嫂预先精心防备，让老孙与自己夫妻相称，再加上老孙的装扮，敌人没有识破他们，终于气得走时为了发泄怨愤，将琴嫂家的一头奶牛拉走，还抓走了四只鸡。这样，老孙总算逃过一难。但是五天后，特务却带着本村的一个“二流子”再次前来搜捕。然而，琴嫂在上次搜捕后的第二天晚上，为了安全起见，已让老孙安全转移，离开了家，藏在蓝河岸边的一个草深林密的窑洞里。此后，琴嫂以去河畔剜野菜为幌子，为地下党老孙送饭，引起了本村一个地主的老婆，外号叫“妖精”的怀疑。由于妖精与“二流子”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就告诉给了“二流子”。而“二流子”为了得到特务的赏金，就带领特务来到琴嫂家要人，硬逼她交出地下党。但琴嫂坚决不从，却万难料被敌人活活用匕首刺杀而死……
杨天亮把故事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为琴嫂的惨死而悲伤流泪……但同时他又为琴嫂的革命精神而骄傲称赞.
正当杨天亮还沉浸在琴嫂的传奇故事的思绪中时，忽然被杨红旗的“快走，快走，赶快去联系砖瓦，不要误了大事”的提醒打断了。他“噢，噢”了两声，赶忙与同行的二人走出纪念馆，又骑上自行车出发了，向着孙家桥砖瓦厂飞奔……
 
孙家桥砖瓦厂是隶属于蓝玉县的一个地方国营企业，创建于解放初期，规模较大，产品在省内驰名。杨天亮他们一行三人上坡下原，“呼哧呼哧”地总算赶到了目的地。
砖瓦厂大门左边有间房子门上挂了张“砖瓦销售办公室”的牌子。此时，前来购买砖瓦的人正在排着长队。
杨天亮对封长忍和杨红旗说：“我在这儿给咱排队，你俩坐到那儿歇着。”
杨红旗说：“让我站队，你俩去厂子转一下。”
封长忍就把杨天亮胳膊一拽，去厂子转游了起来。
砖瓦制作的毛坯地点，处于有名的八里原高大的崖体旁边，只见半崖上有不少人用镢头在老崖上挖土，更有人用铁锹在崖缝里撬动发白而坚硬的土块。土块被撬得“哗哗”地滚落下来，弄得空中烟尘雾罩，呛得人掩鼻摇头，唾出被污染的口水。
杨天亮对封长忍说：“长这大，我还头一回见到了砖瓦厂，场面还很壮观！”
封长忍说：“郭崖砖厂我去过，但比这里的场面小得多。”
“唉！咱东岭一带为啥没有个砖厂呢？”杨天亮说。
“啥产业都得有人带头去干，比如杜陵那一带，刚开始是有一个能人先干起来的，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竹器手艺编织筛子和竹笼子。”封长忍说。
“当然了，万事开头难！成功了就成功了，失败了再重来！”杨天亮动情地说。就在杨天亮和封长忍满有兴趣地交谈时，忽然一阵巨大的崖体倒塌轰鸣声传了过来，杨天亮扬头顺声望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制作砖瓦毛坯的上空被浓烈的尘雾笼罩了，继而尘雾缓缓向四周扩散……
“不得了，肯定出了意外！”杨天亮说。
“多半有人受伤！”封长忍说。
“赶快朝那里走！”杨天亮毫不犹豫地把封长忍胳膊一扯，急切地跑向出事地点。
到了出事地点，杨天亮忽然听见一个巨大的土块下有人呼救。不好，有人受伤了，赶快救人！杨天亮和封长忍立即弯腰，瞇着双眼，忍受着尘雾的侵袭，极力随声找人。
找呀找，找呀找……终于，杨天亮爬上一个高大坚硬的土块，由上朝下看，发现有三个人被砸倒在地，身上有殷红的鲜血。
杨天亮心里一阵心酸，顺着高大的土块爬到沟底，立即将一个男子扶起，接着又背在身上，艰难地从沟底土块的空间朝外行进。当他把伤者背到安全的宽阔地带时，他已经累得浑身大汗淋漓。庆幸的是此时救援的人渐渐奔来。有人向杨天亮围来，与其一道将伤者抬到厂部大门口赶来的救护车上。
紧随其后的是封长忍，他也背着一个伤者来到了救护车前，将伤者放在车上。少许，又有人将一名伤者抬到救护车上。
由于只有一辆救护车，且车上还有两名医生，拉了三个病人已十分拥挤，所以，救护车先开走了……
救出了三个伤者后，杨天亮和封长忍又返身奔至事故现场，与众人一道，对伤者展开搜救……
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最终在一堆厚土下，又发现了一个伤者。但是，这个人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一会，又来了一个救护车，将尸体拉走了。
紧接着，有几个男女新闻记者，有的手提镁光相机，有的手里拿着笔记本，纷纷对现场的人员采访。
此时的杨天亮和封长忍不愿抛头露面，就选择了回避，从人群堆里往出挤。
杨天亮和封长忍到了大门口销售办公室门口找排队的杨红旗。但是，大门口已张贴了暂停营业的告示。
杨天亮和封长忍看着暂停营业的告示摇了几下头，表示万般无奈。
此时，还没有见到杨红旗。他俩又去找寻杨红旗。然而，在砖瓦厂找了多遍，仍是没有找见人。
怪了，奇了！杨红旗能跑到哪儿去呢？
杨天亮推测杨红旗有可能随救护车去了县医院。封长忍对于杨天亮的推测表示支持。接着他们就骑车奔至县医院。
果然不出杨天亮所料，杨红旗在县医院，当他与医生把人送到后准备折返砖瓦厂时，恰巧与杨天亮和封长忍相逢了。于是，封长忍用自行车带着杨红旗，与杨天亮一道，骑车又返回了砖瓦厂。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杨红旗在砖瓦厂找到自行车后，他们三人都怀着十分惋惜的心情，无奈地离开砖瓦厂往回返。
他们在路过一个镇子食堂门前时触景情生，他们才想起了中午还没有吃饭，于是就把车子停在门口，进了食堂，每人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碗面条，然后又上了路。
忽然，在路过一个村子时，杨天亮听到当地高音喇叭传出一条重要消息，内容是今天下午四点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有重要新闻播送，请注意收听。
妈呀，该会是一条什么惊天动地的重要新闻呢？今年元月八号，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突然去世，全国人民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同年七月六号，又一位开国功臣，全国人民爱戴的朱德委员长又离我们远去了。哦，此次不会又是一个让人心碎泪奔的什么噩耗吧！杨天亮心中翻江倒海，眼皮直跳。
“咱们骑快点早点回去，我要召集社员收听中央广播电台的重要广播！以便安排我们今后的工作。”杨天亮格外激动地说。
封长忍和杨红旗不约而同地说：“行行，听你安排！”
为了能在下午四点准时收听到中央广播电台播送的重要新闻，杨天亮一行三人加快了自行车的速度。当他们在三点二十分赶到东岭村子时，村子里稍感有点异常—杨天亮在村子大槐树底下遇到了本村一位闻名四邻八乡的老学究、外号“智星”的八十八岁的老人封德恒。还未等杨天亮开口，封德恒老人却从大石头上坐着“吧哒吧哒”抽旱烟锅子的姿势变为起身，向骑着自行车的杨天亮说：
“天亮呀，我今天听到收音机说下午四点钟中央广播电台有重要消息播送，现在见你与封长忍、杨红旗急呼呼朝村子赶来，莫不是你们已经知道天下要发生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啦？”
杨天亮赶快把自行车朝旁边一放，将老人扶住说：“好俺德恒伯哩，这会谁也无法估计是悲是喜。你站稳，你侄子我和长忍、红旗要去大队部，用高音喇叭召集乡亲们到大队部来听四点钟中央广播播放的消息！”言毕，他赶忙又推起自行车，与封长忍和杨红旗向大队部骑去。
少许功夫，杨天亮在高音喇叭里连声喊道：“社员同志们，今天下午四点钟，中央有重要消息广播！今天下午不再下地上工，请大家听到大队通知后，赶快到大队部来！”
杨天亮接连在高音喇叭上喊了几遍，召唤社员来听下午四点钟广播播放的消息。
杨天亮在喇叭里通知的语气十分急切，大家预感到有啥重大的事要发生。
听到大队广播的紧急通知后，人们从四面八方向大队部涌来。随着时间的临近，来大队部听广播的人愈来愈多。
人们叽叽喳喳，有谈庄稼长势的，有拉家常赞叹儿媳的，有说谁家孩子灵与笨的。
“社员同志们，请肃静，不要再乱嘈嘈说话了，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五分了，距离广播播送重要消息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
瞬间，方才大声乱嘈嘈的声浪嘎然而止。
下午四点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用无比沉痛的声音播送道：“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10分，中国共产党委员会主席、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名誉主席毛泽东在北京逝世，享年八十三岁。
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中央军委为此联合发出《告全国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报告了这一噩耗，并高度评价毛泽东是‘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国际无产阶级和被压迫人民的伟大导师。’”
此刻，全场的男女老少失声痛哭，瞬间，人们觉得好像天塌地陷。
天哪，元月八号走了周总理，接着又没了朱德委员长，再接着又发生了唐山大地震！啊！啊！可恨苍天太无情，又夺去了我们心中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宝贵生命！
地呀，你怎么也这般残酷，让我们来承受失去毛主席的痛苦！
从旧社会走过来的，给村里大地主拉过多年长工而今年已五十多岁的封新春哭着说道：
“毛主席是亲人，救我翻了身，给我分地分房，我才有了自由，做了主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毛主席的大恩大德，我八辈子也忘不了！可不料毛主席他老人家却丢下俺走了，这以后俺的生活可咋办呀？”他说着，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痛苦地把脚在地上直跺！
 杨天亮看到这一幕后，流着悲伤地热泪，搀住封新春的胳膊，强忍悲痛安慰道：“不要慌，不要悲！有坚强的党中央存在，有省委省政府在，有县委县政府在，有咱向阳公社党委政府在，还有东岭党支部在，你不会再受穷的！”
这时，封翠玲给封新春端来一杯开水，也劝说道：“好俺叔哩，要化悲痛为力量。要继承毛主席遗志，革命到底！”
杨天亮说：“天大的窟窿，有地大的补丁。咱们要团结在党和政府周围，不离半步，社会就不会变坏！”
封新春受到党支部书记杨天亮和团委书记封翠玲这两名干部的安慰，万分悲痛、忧愁的心情终于逐渐稳定了下来。他拉着杨天亮的手说：“你是咱东岭的领导，反正以后何去何从，我就听你的！”
杨天亮含着热泪，点头表示答应。
正在这时，三十多岁没妈没爸没媳妇没娃的“五保户”杨盼生，“哇啦哇啦”地大哭着向杨天亮跑来，拉着杨天亮的衣袖说：“杨书记，毛主席死了，俺以后可咋个活呢？还会有组织管俺不？”
杨天亮满含热泪，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说：“你往后的日子不会没人管的！党和政府会对你更加关心照顾的！请放心吧！”
封翠玲也说：“盼生叔心里不要慌，毛主席虽然去世了，但党后继有人，五保户的政策是绝对不会取消的，只能越来越好！请放心吧！”
杨盼生此时得到了干部们的肯定答复，心里总算落下了一块石头。他悲伤的情绪也有所缓解。
此时，会场仍是一片痛哭的海洋……
杨天亮和几个干部一商量，宣布大家都先回家去，以后有啥形势发展会及时给大家通知的。这样一来，不少人就离开了，有的人边走边揉哭红的眼睛，有的人仍然哽咽着……
杨天亮和封长忍、杨红旗、封翠玲等众多干部和共产党员在大队部召开了紧急会议。
杨天亮郑重地说：“现在是一个非常的时期，虽然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毛主席不幸去世了，但他老人家建立起的伟大的中国共产党这个像大山一样稳固的集体没有倒下，不管以后革命的道路上还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我们跟党走的信念都不能丝毫改变和动摇！”此刻，他的声音由于过度劳累而嘶哑，就暂时中断说话。
此时，封翠玲见状，忙给他端来一杯白开水递到手上。
杨天亮用嘴吹了两下水杯，接着就慢慢喝了几口。
少许，杨天亮又说：“为了更好地悼念我们敬爱的毛主席，党支部决定：一是把咱大队的红旗插到办公室房顶，并下半旗表示致哀；二是在中央举行毛主席悼念大会之前，谁家都不准鸣放鞭炮；三是在中央举行毛主席悼念大会之前，不准举行结婚仪式和大摆宴席；四是不准开展娱乐活动；五是不准外出离开本县。六是大队由封翠玲负责，立即购买一批的良黑布，为全村每个成年人做一个黑袖筒戴上，表示东岭人对毛主席的哀悼！
 
干部会议刚一结束，大家就立即动手，各司其职。
然而，忙中出乱，意外发生。大队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把红旗插在房顶。杨红旗叫了几个小伙子支梯子，找铁丝，把红旗的旗杆绑在大队部房子左边的一棵大桐树上。由于桐树枝叶茂盛，影响红旗飘展，小伙子杨心想就用斧头把挡路的树枝往掉砍，不料情急中，杨心想把自己的左手指头砍断了，当即鲜血流个不止。
事故发生后，杨天亮立即和几个人用拖拉机将杨心想火速送往县医院救治……
在拖拉机身后，杨红旗找着了半截手指，用手拍一包，骑上自行车，向县医院飞快赶去。
在县医院，经过紧张抢救，杨心想总算幸运，断指再植虽然没有成功，但保住了生命，因当时流血过多，人已休克。此事暂且不提。
却说封翠玲在九月十日天刚麻麻亮时分，身上装了二百多块钱，独自骑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出了东岭，怀着对毛主席无比忠诚的深切悼念的沉重心情，奔至县城百货商店去购买黑纱布匹，准备拿回去给社员们制作臂戴的黑纱。她一路骑车，一路流泪。她从小就是唱着东方红歌曲和国际歌长大的，从书本上、电影银幕上，以及广播宣传上得知毛主席为了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带领共产党人和革命仁人之士抛头颅、洒热血、闯激流、越险滩、上刀山、下火海，与敌人浴血奋战，血染沙场，最终迎来了新中国的建立，使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脱离出来，走进了社会主义没有压迫的新社会。为了闹革命，为了建立新中国，毛主席的亲属有六位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的恩情深如海，他的功高比蓝天。但是，可恨命运之神哪，是那么的残酷无情，竟然夺取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无比珍贵的生命，真令人肝肠欲断呀！
封翠玲这么想着，不由得眼前就浮现出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在电影银幕故事中出现的伟大形象，以及在新中国简报中亲切与人民群众交谈的音容笑貌。但是，当她经过一个叫“鬼门关”的乱坟冈子时，突然从玉米地里窜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双腿一叉，挡住她的去路。她把车向左一拐。歹徒也向左把腿一横。她又把车向右一拐。歹徒又向右把腿一横。呀！呀！看来今天真是遇到了鬼。
“你要么把身上的钱掏出来给我，要么撂下车子走人。否则，就休想过去！”歹徒恶狠狠地说。
封翠玲面对歹徒，毫无俱色。由于她出身于一个武术世家，况且又跟杨天亮这个练家子切搓过一段时间的擒拿格斗术，所以她胸有成竹地对歹徒说：“我劝你还是让路，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然而，歹徒愈加疯狂。
“我让路可以，不过，你乖乖地去玉米地里和我亲热一番，你看如何？”歹徒说完，淫笑着向封翠玲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封翠玲把车子一扔，熟练地一个滚地翻，神速般地躲到了歹徒身后，一个铁扫腿，将歹徒扫倒，歹徒“哎哟”一声。紧接着，封翠玲将其奋力压住，对其胳膊反扭。疼得歹徒连声“哎哟”求饶，说：“好俺姐哩，算我瞎了眼，遇到了高手，该我倒霉，我再也不敢劫道了。你放了我，我会记你一辈子恩情的！”
此时，天色愈来愈亮，适逢路上行人愈来愈多，围观的人也不少。
“年轻夫妻么，思想不稳定，好的时候你死我活，如胶似漆，恼的时候就打起了架！快起来，快起来，要珍惜感情！”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不明就里地劝说道。
封翠玲说：“好婶哩，他不是我家里的，是个劫道的！”
农妇惭愧地脸一红说：“好姑娘，我说错了，甭计较，但我是好心，若他是个坏人，我就支持你与他坚决斗争！”
此时，东岭村万木林因母亲悼念毛主席过度伤心而身体虚弱，就用自行车带着弟弟去县城买药，路过此地，看见一伙人，自然下车，从人群钻进去一看，见是本村团支书记封翠玲，就问明了原委，接着，共同将歹徒用绳子捆绑，押送至县公安局报案。
公安局对歹徒立即进行了审讯。歹徒本名胡大江，年二十五岁，曾因盗窃罪被判刑两年，出狱不久，此次乘火打劫，不料碰到枪口上，被害人封翠玲身怀武艺，将其治服。
公安机关对封翠玲临危不惧，敢于与其斗争，并将其扭送至公安机关的大无畏精神表示十分感谢。
封翠玲坦然地说：“正值全国人民沉痛悼念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活动中，坏人乘机破坏社会治安秩序，罪有应得！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与坏人斗争，维护社会安定，是我应尽的责任！”
言罢，她和同伴离开公安局，又奔至县城。
 
封翠玲在县城百货商店排了大半天的队，因购买黑布的人太多了，百货商店里的黑布黑纱供不应求，货被买的脱销了，商店不得不请求省纺织厂紧急送来一批黑纱，以满足西陵县人民用来悼念毛主席而制作黑纱袖筒所用。当封翠玲买上黑纱离开县城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封翠玲此时肚子已饿得“咕咕”大叫，然而她顾不及这些，想到的是早日回去做好黑纱袖筒让全村的人戴上，以表示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悼念。想到这些，她就强忍饥饿，身披星月清辉，把自行车蹬了个欢，飞驰在通往东岭村的大路上，然而，因路途遥远，再加上车胎暴胎，无奈推车前进。此时，道路两旁的玉米叶子被秋风吹得“沙沙”作响，蛐蛐“啾啾啾”地不停地叫欢，时不时有野鸡“扑噜噜”地从玉米地里飞了出来，飞过公路，又“咯咯咯”地钻进公路对岸的玉米地里，使得封翠玲本能地心里一紧，但这紧张的气氛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姑娘，对于这些生活中的自然现象，是经常遇到过的，何况她从小习武，性格刚强，更加上她有一股化悲痛为力量的豪情在胸中激荡。她精神焕发，沐浴着银色的月光，气昂昂地行进在回家的大路上，当她赶回家中时，已是夜半时分。
 
次日一大清早，封翠玲顾不得头一天去县百货店购买黑纱所遇到的不幸及劳累，立即召集到了二十多个妇女，给每个人分配了制作黑纱袖筒的任务。大家带着悲伤的心情从封翠玲家领回黑纱和针线，然后赶忙回家去制作。
经过一天一夜的连续制作，二十几个妇女终于制作了一千多副臂戴的黑纱袖筒，满足了全村人沉痛悼念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迫切需要。
看着每个村民都戴上黑纱袖筒，封翠玲如释重负，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九月的秋夜黑沉沉的，有身孕的谢瑶环在家里坐在椅子上正和婆婆彩芹倾心交谈……
婆婆说：“我说毛主席伟大呀，不光是咱中国人民的大救星，更是世界上被压迫民族的救星。”她说到这儿，眼眶里涌出了泪花。
谢瑶环也流着悲伤的热泪说：“谁说不是哩！为解放全中国，爬雪山，过草地，困难的时候吃皮带，吃野菜，每日天上有飞机轰炸，地上有数不尽的国民党士兵围追堵截，不知牺牲多少革命战士才赢得了新中国，真个不容易，真的了不起呀！只可惜苍天无情，硬生生把毛主席的宝贵生命夺走了，唉！唉！天地无情呀！”
婆婆说：“咱国家刚刚解放不久，美国侵略朝鲜，毛主席立即派兵支援朝鲜，经过几年艰苦的战争，终于打败了美国，让人心酸的是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却牺牲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呀！唉唉！毛主席伟大啊！”老人边说边哭，竟然泣不成声。
谢瑶环拱着个大肚子，艰难地起身给婆婆递上条毛巾让擦眼泪，并给婆婆倒了一缸子茶水，双手放在婆婆面前的饭桌上。
“妈，你要节哀，我知道你说这些话，不仅是怀念毛主席，也怀念千千万万个志愿军战士，更在怀念子祥他爷哩！”
“子祥他爷去过朝鲜，当过志愿军，打过美国兵呀！如果他还在世的话，那该多好，也能和咱村人一起悼念毛主席呀！” 谢瑶环边安慰婆婆边说。
婆婆听了谢瑶环的一席话，忍住了哭泣，说：“我不哭了，我要坚强！子祥他爷身上留有美帝打得一个子弹皮，直到死也没敢取出来，是因为医术不发达，但也说明他本人意志坚强！想到这一点我也要坚强起来，我也是个老党员呀！”
谢瑶环灵机一动地说：“妈，你是党员，我也是党员，天亮他妹妹也是党员，咱一家子除了小小的子祥外全都是党员，多么荣耀呀！既然如此，咱要继承毛主席的遗志，把东岭建设的更加富强！所以，咱都要化悲痛为力量，振作精神！”也许是谢瑶环说话过程中过于兴奋，使本来临产的她愈觉身子不适。她俩手捂住腹部，在地上来回踱步，以减轻身子的不适。
婆婆说：“瑶环，快坐下，小心把身子挣坏了。”
谢瑶环说：“不要紧，我想，也许肚子里的小家伙知道他毛爷爷去世了，想出来和咱们一起来悼念毛主席，所以在肚子里折腾哩！”
婆婆说：“我虽然不相信迷信，人人都在悼念毛主席哩，也许这是一种心灵感应吧！”
正当谢瑶环与婆婆交谈时，封翠玲和几个中午妇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封长忍的妻子对谢瑶环的婆婆说：“我说彩芹婶呀，恭喜你又快得个孙子了！不知啥时生？”
彩芹说：“预产期也就是这几天吧！”
谢瑶环脸一红说：“日子忘咧，忘咧！”
贺碧蓝说：“从你肚子外形看，可能就在这几天哩。”
封翠玲拉着谢瑶环的手说：“环姐，啥时生，你心里最有数。大家来看你，都是出于关心。”
谢瑶环说：“那当然了，大家过来看我都是对我的关心。我不是个傻子！好了，姐这会手脚不大方便，我这屋里的摆设你们常来也都清楚，该吃喝啥就自己动手吧！”
封翠玲“哎哎”一声，就在屋子里的桌子上和柜子里取出水果、瓜子之类的放到桌子上，并赶忙给白茶壶里放了些茶叶，泡了一壶茶，少许，又取来几个玻璃杯，为每个人倒上一杯茶水。
大家一边喝着茶水，吃着瓜子，一边推心置腹地交谈着。
封长忍的妻子说：“要不是毛主席领导共产党把咱解放了，说不定俺爷早就死在封老板的金矿上咧，那也不会有俺封家这一门子后代咧！唉，毛主席的恩情比天大，比海深！可惜呀，他老人家却突然抛下咱不管了！唉唉，以后咋个活呀！”
杨红旗妻子说：“唉！在座的人，咱都是党员干部家属哩，这个时候，千万要提高警惕，政治立场要坚定，支持大队党支部工作，按照大队部安排的去做事……”
贺碧蓝说：“我听个别人暗地议论目前的形势，说国家可能要大乱。嗨，我就没客气，正儿八经地说共产党打下的江山是稳如泰山，毛主席虽然去世了，但社会主义制度永远不会变，任何敌人妄想破坏革命成果，都是妄想！说坏话的那个人灰溜溜地端着饭碗，离开了‘老碗会’，消失在黑夜中。虽然我没看清那个人是谁，但能推测出那说话人很可能是封满堂的侄子封运凯。”
封翠玲说：“你还听到啥议论？”
贺碧蓝说：“反面话也就听见这一个。百分之九十九的社员都在怀念毛主席的恩情哩，并表示要遵守大队规章制度，为集体着想。”
封翠玲说：“目前是个非常重要的时期。但无论如何，我们要听从上级党和政府的指示，坚信走社会主义这个道路绝不会改变。对于一切坏人坏事，要做坚决的斗争！”
谢瑶环说：“翠玲，你是支委成员，又是团支部书记。这几天你哥天亮和其他干部去县上开会学习去了，村上让你负责。你要多留心，对个别管制改造的人的言行要严加管理教育，组织他们进行政治学习，禁止胡说八道，制造紧张气氛。同时，一手抓革命，一手促生产。抓革命，就是组织大家学政治、时事、报纸；促生产就是下地劳动，不误农时和农活。总之一句话，维护好东岭大队目前治安平稳的形势，做好收听北京悼念毛主席的追悼大会召开的消息，为东岭做出贡献！”此时，她缓了一下，可能是肚子疼的历害，用手捂着。
封翠玲说：“环姐，身子要紧，就不要多说了。你说得话，我已句句记到了心里。请你放心，我保证按你说得来办！这几天，我组织民兵在村里一直巡逻着，特别是对果园、机井、水果、饲养室、变电房、麦场上的麦秸堆加强看管，在夜间，尤其是加强巡逻，要保障集体财产不被坏人破坏。”
谢瑶环听了封翠玲一席振奋人心的话，心情十分激动！她拉着封翠玲的手说：“我代表你天亮哥对你的工作表现表示感谢！
封翠玲笑说：“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呀，不需感谢！”
在场的其他人对封翠玲伸出大拇指，表示赞扬。
封翠玲谦虚地摇头一笑，表示是自己应该做的。
封长忍的妻子说：“毛主席去世了，全国上下都在纪念哩。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考验每个人的革命觉悟和良心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怀念毛主席的功劳，为国家的命运在担忧。当然，也有极个别坏肠子的人幸灾乐祸的，唯恐天下不乱，妄图浑水摸鱼。”
杨红旗的妻子说：“一个人觉悟的高低，与阶级立场有关。无产阶级当然对毛主席去世觉得无比悲痛；资产阶级当然表现的不一样。依我看，共产党和中央政府是稳固的、坚强的，社会大趋势不会变，肯定还是要走社会主义道路。”
谢瑶环说：“过去是共产党救了中国，解放后是共产党又领导人民建设中国，虽然毛主席走了，但红色的江山不会丢失！”
贺碧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会永远牢记毛主席的大德大恩！”
封翠玲说：“我准备明天把在村子里的干部和党团员召集在一起，再进行一下座谈，就目前特殊的历史时期，谈一下国家大事，再结合咱东岭村的形势，让大伙统一一下认识，以明确今后工作的方向。”
此时，众人不约而同地表示：“很有必要！”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谢瑶环给婆婆耳语了一番。
谢瑶环的婆婆就把封翠玲叫到了灶房，麻利地随便炒了几个菜，又摊了几个薄饼子端了上来。
“都别客气，话也都说到深夜了，估计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咱都拿起筷子吧，慰劳一下陪咱说话的肚子！”谢瑶环说。
大家都摆摆手，表示谢瑶环太客气了。但谢瑶环的婆婆彩芹热情诚恳地说：“若今个儿有谁不动筷子，就意味着对俺有意见。”
话已至此，大家便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们边吃边谈，那乡情，那乡意，那家事，那国事，此刻交汇在一起，在这国丧的非常时期的秋夜，写满了一个庄户家院子里的每一寸空间，也充满了每一个人坦荡赤诚的胸怀。
屋外，明月当空，万里无云。东岭村的家家户户似被笼罩在柔和而银白色的面纱中。
是夜，谢瑶环怕小产，便吃了保胎药，肚子也就不疼了。
第二天上半天，封翠玲将全村大小在家的干部以及全体党团员召集到了大队部开会学习。
 封翠玲说：“今个儿请大家来开会见面，目的很明确，那就是现在处于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治丧期，国家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我们要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坚定革命政治立场不动摇。要严密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对于坏人坏事要坚决斗争，及时向组织反映。对于一切马路消息不轻信，要避谣，一切以党组织的文件为准。咱东岭村全体社员要拧成一股绳。咱大队杨书记和几个干部都去县上开会了，估计这一两天就回来。如有新的情况，随时召集大家开会。”
接着，大家又学习了《人民日报》《陕西日报》上登载的一些纪念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文章。
学完报纸，大伙又缅怀了毛主席的革命故事，抒发了对毛主席无限怀念之情。
次日下午，杨天亮和封长忍，以及杨红旗从县上开会归来。
按照西陵县委安排布置，九月十八号上午，西陵县委县政府定于在西陵县一中大操场隆重举行沉痛哀悼毛泽东主席追悼大会。农村各大队在公社的统一安排下，列队手持花圈进入会场。
杨天亮对参加九月十八号毛主席追悼大会这一重大事项做了精心布置。他派封翠玲负责，由村上心灵手巧的妇女去制作了十多个大花圈。
关于参加追悼大会的人员组成，每家每户去一个代表，其余人在村上开追悼会，由封长忍主持。
九月十八日这天黎明，杨天亮早早起床，唯恐耽误了去县上参加追悼会，他推门一看，呀，风雨交加，“呼呼”的大风将秋雨飘了他一脸，不由得使他打了一个冷颤。他给母亲和妻子打了招呼，然后拿了几片子塑料油布，朝怀里一揣，戴个草帽就出了门。
他先叫醒了杨红旗和封翠玲到了大队部。在大队部，他让大家用塑料布把花圈包严实，以防被雨水淋湿。随后，他用广播通知去县上参加追悼会的社员代表吃罢早饭后九点整到大队部集合上车。
接着，杨天亮和封翠玲等干部，把大队的追悼会场布置了一番。
早上八点五十分，去县上参加追悼会的各家代表一百六十个人，赶到东岭大队部门前，坐上了公社派来的三辆大解放牌汽车，车头上挽着黑色挽帐，在黑色花结上，镶嵌着一朵用白色塑料做成的一朵白花。九点整，在杨天亮的带领下，三辆载着东岭村一百六十名农民代表的汽车，徐徐离开东岭村。紧跟着的是一辆拉着花圈的拖拉机。
此时，秋雨“唰唰”地下个不停。一百六十多颗急于参加西陵县为毛泽东主席举行的隆重悼念大会的赤诚而悲伤的心，随车跳动，与车浑然一起，奔驰在苍茫的雨雾中……
由于秋雨太大，一直下个不停，从东岭通往去县城的近十里路的路程经过足足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行驶，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前才赶到西陵县一中大操场。
哦，好大的一个操场，已是人山人海！会场座南向北，主席台是用军用黄色厚帆布搭建的篷子。映入观众眼帘的是两边张贴的挽联：
功德日月万年长
挥泪承志跟着党
横批是：沉痛悼念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
主席台中央悬挂着伟大领袖毛主席慈祥的巨幅画像。
主席台上空垂吊着两副巨形黑纱。
主席台周围是一个挨一个一层压一层的花圈。
下午三点整，由西陵县委县政府主办的毛主席追悼会隆重宣布开始。当哀乐响起时，全场上万男女老少脱帽俯首，向我们敬爱的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默哀三分钟……
追悼会上，县委书几次哽咽，泣不成声，然而他最终还是化悲痛为力量，将悼词念完。悼词内容主要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对毛主席的丰功伟绩予以缅怀歌颂；二是号召全县人民要化悲痛为力量，紧跟党中央，继承毛主席的遗志，将革命进行到底。
杨天亮代表全县农村基层党支部，在会上作了发言。他含着热泪表示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革命遗志，为把东岭建成一个富强美丽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奋斗终生！
此刻，会场哭声、雨声交汇在一起，在樊川大地的上空回荡，经久不息……
哭声愈来愈大。
秋雨同时也愈下愈大。
天人同悲啊，长哭当歌！
地人同哀啊，泪雨在脚下成河！
人人在风雨中淋得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然而，在这种普天同悼念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庄严场合，英雄的人民表现出了坚强不屈的品格，无人退缩，而是坚持把追悼会开完。然后，怀着继承革命遗志的坚强信念，噙泪咬牙，有序不乱地按照指挥列队散场……
此刻，“唰唰”的秋雨仍在继续下着……
 
再说谢瑶环，知书达理，非一般女流之辈，她与杨天亮夫妻恩爱有加，深知丈夫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的工作十分辛苦，黑不当黑，明不当明。因此，对于家庭这个琐碎而复杂的后勤工作重担，就负责地挑了起来。尽管要精管大孩子杨子祥，时常都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然而自从九月九号毛主席去世以来，她时常心中因缅怀毛主席的丰功伟绩而热泪盈眶。特别是九月十八号这天，杨天亮去西陵县一中操场参加悼念毛主席大会走了以后，她的心也好像跟着去了悼念的会场，这样以来，由于精神异常紧张，使得一个即将临产的她浑身觉得极不舒服。
然而她明知屋外是倾盆大雨，婆婆又身体多病，乡亲们又都去参加追悼大会去了，她就以坚强的毅力，咬牙忍着。她想，自己已顺利的生过一个孩子，这次是二胎，且前一个礼拜前还去公社卫生院妇科做过检查，说胎位正常哩。不怕不怕，绝不会难产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悄然流失。
屋外，秋雨“唰唰”，整个东岭村笼罩在迷茫的暮色中。
谢瑶环等待着杨天亮早日归来。
 
掌灯时分，杨天亮穿一件湿漉漉的雨披“吱呀”一声，推门进屋。
“你回来了。”谢瑶环问道。
“嗯。”杨天亮一边卸雨披，一边说。
“今个儿追悼会场震撼不？”
“人山人海，估计有上万人。”
“哭得人多不？”
“哭声和雨声交汇在一块！”
“县委谁主持讲话？”
“当然是县委书记了。”
“有基层支部发言么？”
“有啊。”
“哪个村的？”
“我杨天亮，就是其中一个发言的。”
“你都咋说？”
“在那种十分严肃的场合，我只简要地把毛主席的丰功伟绩概括了一些，接着就表决心，继承革命遗志，跟党前进不变心，为把东岭建成一个富强美丽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而贡献青春！”
谢瑶环说：“你讲话我放心，不会输给谁的。”她忽然话锋一转，“我给你弄点吃的。”说着就下了床。
杨天亮说：“也好，不过你身子能撑得住吗？”
谢瑶环说：“没问题。”言罢就下了灶房。
杨天亮跟着谢瑶环去了灶房。
不一会工夫，谢瑶环为杨天亮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饭，又炒了个鸡蛋和葱花，调好调料，端了上来。杨天亮忙接过碗，大口吃了起来。
谢瑶环又给杨天亮端来了一碗面汤，然后坐在旁边，看着他喝了下去。
吃完了饭，杨天亮问：“今夜是不是要生了？”
谢瑶环说：“这个事没个准。”
“如果你肚子疼得历害，我就去卫生所把赤脚医生路平请来。”
“没事，快睡吧！”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况且咱头一个娃是顺产，而且前一阵子去公社医院也做了检查，保险着呢。”
“也是这个理，那就睡吧！”
“哎。”
这样，二人就上床睡下。
 
但是，黎明时分，谢瑶环的肚子却阵阵发紧，疼得历害。杨天亮叫母亲起床看着谢瑶环，而自己则冒雨去请赤脚医生路平。
然而，就在杨天亮去村卫生所请赤脚医生期间，意外发生了，胎儿的一只脚出来了，婆婆根据自身的生娃经验，为儿媳助产。然而，任凭如何费心抚弄，效果不佳。此时，产妇疼得叫喊连连，像剑一样刺在婆婆的心上。
然而，屋外是“唰唰”的雨声。
终于，杨天亮把赤脚医生叫来了。赤脚医生忙展开紧急接生。但是，产妇大出血，处于昏迷状态。
怎么办？
医生让紧急转去公社卫生院。
杨天亮喊来封长忍、杨红旗和封翠玲等，十万火急地用拖拉机把病人送往公社卫生院。
然而，终因耽误了最佳抢救时机，可怜谢瑶环丧失了宝贵的生命！
幸运的是，婴儿活了下来。
闻讯谢瑶环因生娃而突然去世，全村人无不同情伤心落泪。
在葬埋谢瑶环的这天，向阳公社党委书记唐凯歌和妇联主席金银花以单位名义送来花圈，以表示对谢瑶环的哀悼。
葬礼仪式上，东岭大队由封翠玲主持并致悼词，对谢瑶环为东岭大队的党组织建设做出的贡献作出了积极评价。
男儿有泪不轻弹。葬礼仪式上，杨天亮泪如雨下，那滴滴晶莹的泪珠，包含着他对谢瑶环大山般的情深厚意啊！那声声“瑶环，瑶环，你不能走啊！”的字字句句，倾透着他对谢瑶环多少爱恋和思念啊！他几次扑向棺木要把亡妻再看一眼，但前几次在壮汉的搀扶下，还算如愿！可第四次，当棺木要盖上棺盖用钉子封盖时，却被大家强行拒绝了他要再看一眼的要求，怕他这样反复妨碍仪式的顺利进行，而将他强行阻挡。这样，棺木才得以封盖，从而使得葬礼顺利进行……
惨哪！才参加完毛主席的悼念会，岂料祸从天降，妻子谢瑶环因生娃不幸丧命，这，这，这，这种打击让杨天亮心里何以能够承受？
在葬埋完谢瑶环的当天下午，封翠玲和大队的几个干部经过协商，为帮杨天亮度过难关，决定伸出援助之手，挑选两名正奶娃的妇女，来给杨天亮可怜的嗷嗷待哺的孩子喂奶。出书/自费出书/个人出书/老人出书/出书流程/出书费用/如何出书/怎样出书/出版/图书出版/出版图书/书籍出版/出版书籍/出版网/出书网/自费出书网/个人出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