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乌鲁木齐，我恍若隔世，看着街上晃动的人群就觉得刺眼，抬头看那高楼大厦就会头晕，商店、饭店、汽车让我目眩耳鸣，这些与我似乎相隔了不只是四十五天，而是一个漫长的世纪。
刚进军区招待所，我就被刘秘书拉去部队澡堂子里洗“大澡”。这洗“大澡”就是澡堂里几十号兵脱得精光，钻进同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池子里，齐腰深的水，温度在四十度上下，大家在里面一起咣当。那光景叫做肉林酒池一点也不过分，互相的全身上下都一览无余。谁肥谁瘦、谁高谁矮，谁屁股大、谁屁股小，谁的小弟弟长、谁的小弟弟短，统统暴露在外，没有羞怯，没有矜持，偶尔有人会打趣说谁的小弟弟太小，像没发育全；有的会指着某某的小弟弟羡慕地说，瞧人家的多大多长，多么具有男子汉的阳刚气概，令人骄傲无限。
也有在澡堂里比肌肉块头的，也有比体毛长短的，也有比拳头和脚板大小的，人们完全彻底地回到了原始状态，彼此一丝不挂，大家赤诚相见，体现了赤条条的真诚。
澡堂另一边，几个兵在互相搓着背。他们两人一组，一字排开，大约二三十米长。他们弯着腰，双手撑着墙，把圆圆的屁股撅得老高，后面的兵把毛巾裹在手上，从屁股到耳根，由下至上，再由上至下一寸肌肤一寸地搓上去、拖下来，不一会，面条便一条一条搓了出来，有粗有细，有长有短。
搓着搓着，他们开始比起搓下的面条谁的长来，周围围了一圈光屁股。我发现面条最长的一条是从中间那个虎背熊腰、体重至少在九十公斤以上的小伙子身上搓出来的，怎么也得四五厘米长，令人叹为观止，要是设有此类栏目，完全可以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
“趴着。”我正看得入神时，耳边传来刘秘书的声音，“你已经四十多天没洗过热水澡，身上比较脏，也很臭，趴下，我给你好好搓搓。”
于是，我也撅起了屁股，刘秘书用一块白毛巾时而轻轻、时而重重、时而急急、时而缓缓地给我搓起背来。
我的背和我的精神共同享受着这份温水浸泡得血脉贲张的快感，任由刘秘书手中的毛巾在我久违的背上游走。时而，那搓澡的手像在转圈巡访，时而像在掘井挖矿，时而像在刨地锄草，时而像在推波助澜，时而风雨交加，时而风卷残云。
刘秘书那充满韵律一般的搓弄，亦如温润而饱满的一块和田玉滑溜溜地、轻柔细腻地抚慰着我早已干涩，而今慢慢滋润起来的背和背里的那颗心，让我那长时间没人抚摸过的背，找到了温馨的安慰与幸福的归宿一般，我安稳踏实、舒服至极。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刘秘书那裹着毛巾的手在我背上寻衅滋事、横行霸道、肆意戏弄、笔走龙蛇。嚓、嚓、嚓，我背上的面条一根接着一根放肆地掉到了地上，似乎找到了它该去的地方，最后随着水流，化为泥土的芬芳。
只管舒服。那舒坦劲儿比做一次皇帝、坐一次龙椅还要舒坦。
“刘秘，你真是搓背高手，搓得太舒服了。”
“哪里哪里，主要是搓多了手熟罢了。”
“谢谢你！”
“谢什么呀？”
“谢你让我找回了我的背。”
“哈哈哈……”
出了澡堂，刘秘书又带我去理了发、刮了胡须。然后，回到招待所里，他找来一套适合我体型的军装让我穿上，再把军帽帮我戴上，风纪扣扣上，让我照了照镜子，我看到我走出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灿烂。
镜子中的原来的那个我又回来了。
“石秘，人在衣裳，马在鞍。你穿上军装比刚出山时精神多了。”
“是吗？我刚出山时是啥模样？”
“别提了，你那个狼狈相，我们一见你都惊呆了。不能说完全，基本可以说你当时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野人，甚至显得与人类社会格格不入的‘神经质’，连话都说不利落，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这么严重？”
“就这么严重！好在现在你恢复得不错，要不然陶副司令都觉得没法跟王副某长交差。”
“对不起，对不起了！你看，由于我的愚鲁，给首长和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让大家为我操心、担心，实在对不住大家了。想想就觉得自己无知，也就无颜见陶副司令了，请代我向他老人家致歉并致谢。”
“陶副司令去北京开会，等他回来，我会代到你的谢意的。致歉倒不必了。”
辞别刘秘书与丁处长，我回到了北京。
第二天上班，王副某长一脸严肃。我向他敬礼，他只是摆摆手。然后说：“不再休整两天就来上班了？”
“首长，我休息四、五十天了，该上班了。”
“听说你这次新疆之行过得很有意思？”
“首长，我心里十分愧疚，此次给新疆某部领导和同志们添了很大麻烦，也让您担心了，我觉自己做得十分不妥，请您批评。”
“批评？仅仅是批评就完了？你要做出深刻检讨。一个经不起感情挫折的人，怎么能够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不过，检讨和批评暂且放着，这两天抓紧把近期情况熟悉一下，与某部作战二局、陆军航空兵某作战处、动员某部预备役局和南京军区某部联系，特别注意了解空、海军和第二炮兵部队集结、准备情况，然后把情况归一归，写个简报给我。”
“部队有动作？”
“哦，对了，经军委批准，下月将在南方某地沿海一带搞一次大型对某地的军事演习，代号‘雷霆行动’。由南方某部具体组织实施，空、海军及二炮配合行动。你要及时了解掌握清楚部队演习准备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是！某长。”
“纠正一下，以后不能叫我某长，全军除了张某长外，其他总部领导只叫首长或副某长，叫我叫国仁同志。”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再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把演习部队准备情况报告报国仁同志时，他说：“叫总部某办公厅联系空军，做好准备，后天我陪张某长到前线视察部队。同时，密电南方某部。”
“好的。”说完我回到我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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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我之前，总部某作战部已经做了大量安排部署，我休假期间王副某长安排的工作也由总部某办负责落实，我接手这项工作时明显感到吃力。主要是对前面的情况掌握不足，有仓促上阵的陌生感。但事关重大，我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迅速恢复有些麻木的头脑，理清头绪，抓紧一项一项地把王副某长交代的任务协调好
第三天，我们来到了南方某沿海城市。南方某部军、政首长早已等候于此。我们一行三十余人跟随张某长和王副某长马不停蹄地来到部队驻扎地，从陆军到空、海军一一看望慰问部队。
按照首长的习惯，我们又到前沿阵地和滩头前哨检查部队布防和演习各项准备情况。现场听取某部领导有关演习部署情况汇报。然后，登上岛屿制高点，二位总部首长拿起望远镜，认真观察了对岸敌军的情况。同时，根据卫星侦查情报和总部、南方某部及空、海军情报部门汇报美军太平洋舰队、日本自卫队动向情报后，综合研判，现场对演习部队攻击批次作了调整。
从气象预报看，一周内海上都是大雾笼罩，空、海军航空兵和海军舰艇部队都难以出击。但是，演习时间已经上级批准，不可随意更改。
王副某长对张某长说，“此时正是检验部队的大好时机。我难敌也难。我们因天气难以按照既定‘作战想定’展开演习，达成原有战役战术目的，但敌军，特别是美军也可能因此天候放松警惕，或者放松对某些地域的警惕，很可能认为我们空、海军作战飞机和海军舰艇因雾天影响难以出动。出敌不意，攻其不备是我军的基本战术。从敌军的装备看，除了美国支持他的F-16和法国的幻影-2000对我攻击部队会产生一定影响外，其余不足为制。天气是我之短也是敌之短，我之综合军力是我之长，我们应以我之长，抑制敌之短。我们可以大胆投入力量，发起突袭，主要是第二炮兵先发制人，对敌重要固定和移动目标实施精确打击甚为重要。同时，也要利用不利天气好好检验检验部队日常训练水平，在运用近似实战的演练中摔打部队的同时，完全可以达成战役战术上的突然，为武统台湾探索经验、创造条件，特别有利于提高部队抢滩登陆作战能力。”
张某长问：“同志们有把握吗？”
南方某部司令员用坚定的语气说：“只要首长下决心，我们完全有把握。”
某军种乔司令员信心满满地说：“就目前的天候，空军航空兵虽然出击有难度，但越是艰难越向前，正好可以锤炼我们的部队。我们一线投入的二十余架苏-27战机对付台空军的F-16和法国的幻影-2000战机没有问题。我们对空出击，且与海军航空兵的百余架歼—8型战机对地面目标的饱和攻击也作了协同和明确分工。”
某军种吴司令员说：“海军舰艇部队早已标定作战目标，海军航空兵也与空军航空兵协同预演练过三次，一切准备就绪。两栖陆战部队的水陆坦克也没有问题，请首长放心。”
某炮兵张司令员说：“二炮部队已经准备就绪，台湾主要军事、政治目标都已锁定，第一个波次我们可以摧毁其百分之七十以上，可以瘫痪其机场和港口大部，为水面攻击和抢滩登陆扫清障碍。”
王副某长不无忧虑地说：“虽然大家的决心和勇气可嘉，准备比较充分。但是，要清醒地看到我们在装备上的差距，更要重视美军介入，万万不可大意轻敌。因此，二炮的任务在先发制人，打其重点目标，特别是敌空军的七个机场和海军的高雄、基隆、台北、花莲、苏奥、左营六个军港外，增加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紧盯美军太平洋舰队的动向，高度警惕美小鹰号航空母舰，一旦该舰进入台东两百海里海域，就要发出警告。”
王副某长回头看着陆军航空兵某部李部长。李德荣部长心领神会地说：“报告首长，陆军航空兵某部的直升机虽受岛屿天候，特别是大雾的影响大，但近十日内在百米至五百米的低空风力不大，最大风力只有三、四级，并且超低空攻击是我们的强项，只等首长一声令下，我们的一百二十架直升机随时可以出击。”
张某长十分高兴地说：“好！只要同志们有决心，而且准备充分，可对既定演习计划作出调整，报上级批准后实施。”
并强调说：“虽是演习，但要按实战组织实施好，不可把演习当儿戏，必须高度重视，敢打必胜的前提是严格遵守战场纪律。军令如山，命令一经下达，必须无条件执行。必须以这次演习给台独和敌对势力以重击。既要让其懂得我们统一祖国的坚定决心，有效震慑敌人，也要向全国人民展示全军将士维护祖国统一的决心和能力。”
在场各位陆、海、空军高级将领深感此次演习责任重大，政治意义非凡，脸上露出的是一片凝重。
离开前线部队时，王副某长把我和陆军航空兵某部李德荣部长叫到一边，郑重地说：“石秘书留在前指，协助你工作。”
“是！首长。”我马上立正向王副某长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并请示道：“首长，必要时我可以随直升机行动吗？”
王副某长认真地看了看我，上前用双手整理了一下我的军装衣领，又拍了拍我的肩说：“听从前指副组长李德荣同志指挥，必要时可以随直升机行动。另外，参加前指工作结束后，你要给我写一个专题报告，还要写一篇作战心得，一并报我。”
“谢谢首长信任！”
总部首长走后，我留在了前指，参加每天的情报收集整理工作。当天子夜，警报突然响起，我三两下穿上作战服跑入前指作战指挥室。这里已是灯火通明，李德荣部长及前指各首长和参谋人员陆续到位。
南方某部何副司令员是前指组长，在他的主持下，大家有条不紊地工作着。据空军报告，美军一架P3C电子侦察机飞抵台湾以东洋面120公里处，目的是对我军和台军部署及动态实施抵近侦察。
海军报告，美军第七舰队停靠在日本横须贺基地的两艘俄亥俄核潜艇不知去向，小鹰号航空母舰也驶离港口，可能近日驶入敌方位置以东外海。
这是带实战背景下的演习，考验的何止是部队，更是指挥员的决心、意志、智慧和判断力。
何副司令员命令立即向总部某作战部报告，请示空军两架歼-8飞机起飞，对美军的P3C侦察机实施拦截；海军潜艇部队增派三艘柴电潜艇，配合先期已部署的两艘潜艇，在敌军防守位置以东外海二百五十公里处设伏；第二炮兵的两个东风21A和东风21B导弹旅进入一级战备……
经总部批准后，部队迅速展开，演习随即演变成实战。
我因情感问题曾失去的激情一下子被现场的战争氛围重新点燃起来。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一名军人，一名共和国的军官，我也以作战的姿态投入到实战背景下的演习之中。
考验的何止是勇气
紧张的一夜过去了，早上九点多，我准备返回前指休息室去休息。一出前指地下指挥所的门，雾气便迎面扑来，外面白茫茫一片。
没走几步就碰见前指副组长李德荣同志，他急匆匆地走来。他问我：“昨晚是不是又一夜没睡呀？”
“没事，好几个同志都没睡。”
“你连续两个晚上没休息了，抓紧回去休息吧。”
“好的。”
说完，我扛着有点昏沉的脑袋，摇晃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向休息室走去，结果一不留神差点撞在了指挥所旁边的一棵大榕树上，一下子让我清醒了几分。
“雾气这么大呀。”我自言自语地说。
话一出口却给了我一个提醒，一个大胆的设想在我脑中形成：何不利用大雾天气做点文章？
想到这里，我马上返回指挥所。
“德荣部长，我有一个想法向您汇报。”
“你怎么不回去休息呀？”
“没事，我年轻，扛得住。”
“有啥想法，抓紧说说，说完马上回去休息。”
我把刚才在路上产生的想法一一向李德荣部长作了汇报。
我说：“部长，我想，大雾天目测和雷达都难以侦测到超低空飞行的直升机的动态，若我们动用直升机实施超低空跨海机动，就可能达成战术突然。因此，可考虑动用武装直升机利用大雾先期飞至敌军防御阵地上空，抵近测试敌军和美军的反应能力，特别是敌军一线部队的反应能力。同时，也可以检验我军陆军航空兵某部的雾航机动攻击能力。”
李德荣部长眉头一皱，脸上显出了少有的凝重。
“你这个想法非常大胆，也非常好，我认为可行。”
正说着，前指指挥组长何副司令员进了指挥所。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李德荣部长说：“讨论利用大雾的事，正好向您汇报。刚才，石秘书有个大胆的设想，利用大雾天候，动用武装直升机对敌前沿实施机动突袭测试，达成战术突然。”
“准备动用多少架直升机？要不要空、海军航空兵派出歼击机高空警戒？”
“空、海军航空兵受大雾影响，起飞会有困难，建议先不动用空、海军航空兵。”
何副司令又问：“具体石秘书有什么想法？”
我说：“首长，可不动用空、海军航空兵力量。为了达成战役战术上的突然，我建议陆军航空兵某部的武装直升机分两个空中突击队，于明早五时，趁天刚蒙蒙亮，敌军大多还在睡梦中时我们起飞。按战斗队型，挂实弹，第一批次五个大队，直扑敌占岛屿，绕岛飞行一圈后返航；第二批次七个大队，以大陈岛为背景，模拟敌占本岛，对登陆部队实施掩护式攻击前进，然后，机群编队大回环返航。”
我说完后，指挥所里一片寂静。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投向了前指指挥组组长何副司令员。
何副司令员环视了大家一圈，低头认真看着桌上的作战地图，用红笔在南方我军的四个军用机场和敌占各个岛屿上各画了一个圈。然后，他抬起头喊道：“卢参谋！”
“到！”
“马上向总部请示：
一、明早五时，由李德荣同志指挥，动用武装直升机两个批次三十三架，与两个水陆两栖坦克大队协同，对敌占前沿某岛屿和模拟敌占的大陈岛两个方向实施战术机动。两个直升机攻击梯队分别由陆军航空兵某部一旅旅长袁胜利和五旅旅长李永宁指挥；
二、在我国东南方向二炮动用三个旅和所有一线部队于明天凌晨三时许进入一级战备；
三、海军三个驱逐舰大队、三个护卫舰大队、两个渔雷快艇中队和两栖陆战大队在预定海域准备支援陆军航空兵某部出击部队，重点支援演练突击金门的陆军航空兵某部。”
“是！”
在卢参谋转身进入机要室，用密电向总部请示的时候，何副司令抓起了桌上的“红机”：“江河台吗？请要王国仁副某长。”通过保密电话，他将此次演习的调整安排比较详细地向王副某长作了汇报，并补充说，此方案已按程序报总部某作战部。
上午十时三十三分，总部某作战部传达了上级首长批准该计划的指示，并增加一条，空军驻闽、浙的部队于明日凌晨，在陆军航空兵某部的直升机起飞十分钟后，也就是五点十分，同时起飞四架苏-27、八架歼-8和六架歼轰-7，在敌占岛与我之间的中线上空按战术队型机动展开。
经请示王副某长同意，凌晨四点三十分，我随陆军航空兵某部一旅旅长袁胜利登上了第一架作为空中指挥机的米-171武装直升机。
为达成战术突袭目的，我们保持无线电静默，按预先确定的时间和空域完成集结和模拟攻击编队。
随着直升机马达的轰鸣，首先起飞的是本场六架小羚羊武装直升机，随之三十三架米-171武装直升机从两个机场不同方向梯次起飞，二十分钟后，在预定空域集结完毕。然后，按照三三制战术队型，小羚羊武装直升机和米-171武装直升机混编为两个攻击梯队。第一攻击梯队，由三架小羚羊武装直升机和十架米-171武装直升机组成，模拟攻击敌占岛守军前沿工事、坚固堡垒和炮兵阵地；第二攻击梯队，由三架小羚羊武装直升机和二十三架米-171武装直升机组成，以大陈岛为模拟对象，攻击敌占本岛守军前沿坚固防御阵地。
雾，仍然比较大，空、地能见度都不足百米，且直升机还不能完全达到靠雷达引导飞行的水平，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目视。同时，也不完全具备雷达制导，完成空对地超视距攻击敌方目标的能力。因此，雾航情况下危险系数明显增大。飞行中不仅要靠飞行员娴熟的飞行技术，也要靠飞行员的胆大心细。
小羚羊武装直升机相对先进，可外挂四枚英国制造的陶式反坦克导弹，通过红外线制导对目标实施攻击外，米-171武装直升机为俄制产品，外挂三十六发火箭弹，完全靠直瞄攻击，这对飞行员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我们按照作战想定标定方位，两个梯队在无线电的引导下同时分别对敌占前沿两个岛屿实施模拟攻击。
我随袁旅长的第一梯队在飞临敌占前沿岛屿上空，距该岛大约四百米时，天空突然放晴，眼前立即呈现该岛全貌。我清晰地发现，驻该岛敌军阵地上一片混乱，吓得纷纷向掩体和战壕跑去。
为避免擦枪走火，袁旅长用无线电指挥空中梯队：前队、中队随我迅速撤离金门，后队火力警戒掩护。随后，袁旅长一拉杆，来了一个空中大回转，飞了个弧形大转弯，前队、中队直升机紧随其后，迅速脱离战场，后队在空中展开队型，进行了火力警戒。
这时，从无线电台里传来敌军前沿阵地守军用明码发出的急促的呼救声：“我受到攻击，我们受到共军攻击，共军攻击我们，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我军直升机编队顺利返航，降落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大家相互击掌，不约而同发出了哈、哈、哈的会心而畅快的笑声。
回到指挥所后，我认真分析了此次演习的利弊得失。这次演习成了假戏真做，既发现了敌军的弱点，他们的雷达对超低空目标捕捉能力弱，且守军明知我军在组织对敌演习，部队管理仍比较松懈，由此可见其战斗力低下。同时，也比较好地检验了我军陆军航空兵某部的训练水平，积累了我军陆军部队大机群、大雾天机动攻击的经验，我陆军部队完全可以利用雾天和超低空对敌实施机动打击。
第一次和敌军前沿守军这样近距离接触，对我来讲还是第一次，也使我对敌情有了直观的认知，同时经受了一场近似实战的锻炼。
根据自己亲眼所见演习现场情况，结合自己的分析思考，我向王副某长写了一个题为《关于从战略与战术上解决对台统一问题的思考》的专题报告。从战略、战术上分析了我军和敌军在战略、战术思想、兵员素质、装备质量和国防动员潜力的优劣，着重分析了美国从战略上对台海局势，特别是对我解决敌占岛屿问题将产生的重大影响，及其对台策略等方面提出了意见和建议。提出解决敌占岛问题依靠敌占岛民众和其内部力量，实现政治和平统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可能性将越来越小，只有“武统”一条路，而且“武统”宜早不宜晚，宜速不宜迟，越拖越难办的想法。
同时，提出立足于解决台湾岛问题，本质是解决中、美问题这一立场，建议尽快加大军费投入，大力发展能够有效扼制美军介入我统一问题的战略性尖端武器装备。着重在发展星空制导系统基础上，强力发展战略投送力量，发展小型核武器，发展能够精确打击美军航空母舰的东风系列弹道导弹，尽快研发能够超越美军F-16战斗机和B-52隐型战略轰炸机的空军力量，尽快研发航空母舰，建立以航母战斗群为基本作战单元的海上集群打击力量和作战体系。
并且，从全球战略层面，从分化瓦解“北约”和美与亚太地区同盟国关系入手，强化亚洲、非洲、美洲和大洋洲各国的关系，提出形成世界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对美国的包围圈。与俄罗斯联手，强化与委内瑞拉和古巴的关系，正如支持巴基斯坦一样，支持古巴和委内瑞拉发展经济和军事力量，力争在美国后院燃起一把火，分散其力量；在北极建立军事力量，向南压缩美国的战略空间；在南亚次大陆地区政治、军事和经济多管齐下，紧紧捆住印度的手脚，团结巴基斯坦等国，由其时不时拉紧捆绑印度的这根绳索，使其无法策应美国与我在南亚次大陆地区的较量；在东亚可利用美国对日、韩控制的长期不变战略，重点防范日本在军事上受美胁迫不得不介入我统一问题的可能，利用其力图挣脱美国束缚，成为一个正常国家的愿望，加强与日、韩在经济上的合作，以经济利益，促其产生政治变局。同时，在对朝政策上，以军事牵制美、韩为主，不宜与其发展经济关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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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呈报王副某长后，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他的发落。因为，我这份报告中有些观点明显与上级不符，甚至完全相左。所以，领导能不能接受是其次，会不会受到领导批评倒是首先的顾虑。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我参加“雷霆行动”演习的心得，并且敢说真话、敢负责任是军人的基本素养，我心中虽有不安，可精神上我尚存些许坚定与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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