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黄昏，下着细细的雨。
胡云睡了一下午的觉。没来由的，就是犯困。大概是这春天来得太猛吧。昨天最高气温24度，分明可以穿裙子了，她嘀咕着但没敢穿出来。可她一出门就看到别人穿了，红艳艳的裙子，像是赴一场盛大的婚宴似的。从外面回来后，她的心情就有点不好了。她想，明天一定得穿裙子了。可今天，气温又直接降了9度，似乎是跟她过意不去。天昏沉着，一如她的心情。还好，不用上班。
中午，她喝了点红酒。红酒是很早之前剩下的。具体是什么时候剩的，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是必想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是两年前某人给她过生日的时候买的。
之所以在今天喝点红酒，一是庆祝自己过生日，二是没来由的。大概是馋了吧。
喝完红酒后，她打开热水，要洗个澡。坐在浴缸里，伸着修长的白腿，抚摸着，一阵疼惜，一阵幽怨。具体内容是什么，估计她也不想说。
说什么好呢？她突然冷笑着一下：“祝自己生日快乐吧。”
洗完澡后，困意涌来。她拉下窗帘，钻进温暖的被窝，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因此，当她醒来时，透着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发现已经黄昏了，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隔壁的商场里，撕心裂肺的歌声传来，未免有点吵闹。
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摸手机。结果一看，手机关机了。她这才想起，下午睡觉时，手机还剩5%的电。她打开了喜马拉雅的深夜情感电台，听了一会儿。但具体是手机先没电的，还是她先睡着的，就不得而知了。这时，她掀开被子，找了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接着一边继续发呆，一边等待手机开机。就在这时，她想起了今天是墨汁的婚礼。
2
墨汁是她的大学同学，和她关系很铁。墨汁原名叫许墨之，皮肤稍微黑一些，人很活泼。他喜欢找人说话，而且他说起话来，总是滔滔不绝，因此，大家都叫他墨汁，意为，到处泼墨。
其实，这个名字还是胡云给他起的。大一时，他俩曾在一个文学社的宣传部里当干事。半年后，因为毛笔字很好，胡云升为了宣传部的副部长，但墨之还是个干事。胡云写毛笔字时， 就叫：“墨汁，墨汁。”“哎， 来啦。”墨之端着墨汁屁颠屁颠就跟了过来。但系里的周大才子却叫他志摩。因为，有一天，他看《徐志摩的前世今生》，发现书中徐志摩的头像和墨之的很像，从那后，周大才子就叫他志摩。因为，他觉得只有叫他“志摩”，才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其实，她也不是忽然想起今天是墨汁的婚礼的。年前，墨汁就给她发结婚喜帖了。当时，墨汁还说：“师父，您一定要来啊。您是做长辈的，我们还要侍奉您喝茶呢。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可牵手的那种。嘿嘿。”
墨汁之所以叫胡云为师父，是因为当年在文学社里，墨汁求她教写毛笔字。她不肯，最后，墨汁直接喊她师父，她这才教了他。
六年过去了，墨汁依旧叫她师父。当时，胡云问他，还有哪些人参加。他说出了一些人，女 生有苏玉嘉、陈淑颖、邱艳茹、张小薇、周天慧……男生有宿 舍五个，还有周大才子、楚凡……胡云听完，失落地点点头。苏玉嘉、陈淑颖、邱艳茹都是她大学宿舍的。只是听到苏玉嘉 的名字，她有点别扭。但墨汁请她也在意料之中。苏玉嘉是他 认的小妹，能不请嘛。但她没有听到子君的名字，实在是一个 意外。其实，在墨汁打电话给她说结婚的事情时，她就在幻想 和子君见面的情景了。或许，自己可以装作毫不在意，让他心 痛一下；或许，只是浅浅地笑着；或许，直接上去，质问他当年没有缘由的离开。
因此，墨汁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了很长一段时间，胡云都没怎么在意听。她只想听取和自己有关的一段。但墨汁一直没有说到子君，胡云的心底生出了些遗憾。不，那叫憾恨吧。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走出来。如果子君不在墨汁的婚礼上出现，也许，一辈子就真的见不着他了。
于是，她回他：“先把份子钱收了。我尽量安排时间。不排除到时有相亲的啊。”
“嗯，我懂。终身大事，耽误不起。”后来，墨汁又调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想到此，胡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六年来，他们变化一定很大吧。不知道苏玉嘉还记恨不记恨自己，还能不能释怀。对于释怀这个词，她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自己对子君都没有释怀，那么，苏玉嘉应该也无法释怀吧。
3
大一刚开始，苏玉嘉就默默喜欢子君了。那时的子君高高 瘦瘦的，皮肤白皙，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微笑起来特别甜。那时，体育课上，老师教的是交际舞。老师要求男生去找女舞 伴，苏玉嘉反其道而行之，竟找了子君做舞伴。当苏玉嘉伸出手邀请时，子君一愣，脸都红透了。他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苏 玉嘉，然后挠了一下头，笑了笑，同意了。当时，胡云看到后，心里泛起了涟漪。
接着，墨汁就跑过来了，说：“我请你当我的舞伴。”胡云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又气又想笑，然后就答应了。但跳的时候，在人群中寻找子君身影的胡云总是走神，结果踩得墨汁嗷嗷叫，脚背全红了。下课后，墨汁打趣道：“胡大小姐，你这得赔医药费啊。三个月的。”
“为啥？”胡云皱眉。
“伤筋动骨一百天。”墨汁道，“中午请我吃饭吧，我这人不嫌弃你的。”
胡云气恼地打了他一下。后来，上课的时候，胡云偶尔会转头去看看子君。当然，
那都是装作无意的。偶尔，胡云也在默念着他的名字。
半个月后，苏玉嘉将喜欢子君的事情告诉了宿舍姐妹，并请她们帮忙。胡云听完，心头莫名地涌现出了一种被人夺走心爱之物的痛觉。那天，苏玉嘉写了一首极含蓄的情诗，写完 后，大家一起读了起来。这时，胡云双脸发烫，忽又觉得鼻腔酸酸的。
第二天上午，在走廊里，见子君和周大才子走在一起，苏玉嘉连忙喊了一句：“嗨。”他们听到后，都转过身来。苏玉嘉挥了挥手里的纸，子君并没有动静，反倒是周大才子跑了过来。周大才子接了纸，打开看了后，不由得羞红了脸，接着，就将纸条装在口袋里了。
苏玉嘉见状，有些羞怒，又不好当场发火。下午的时候，她找到周大才子。周大才子喜出望外，结果，被苏玉嘉骂了一顿多事。晚上，苏玉嘉还是怒火难消，又和宿舍姐妹去喝酒，喝得烂泥。回来途中又淋着雨。回到宿后，身子没擦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苏玉嘉高烧，体育课请假。出门前，苏玉嘉递了一封信给胡云，并对她说：“胡姐，你帮我给他。”胡云迟疑了一下，斜咬了嘴唇。她纠结极了。
体育课上，子君一个人站在操场一角，默默地注视着大家。好几次，胡云都鼓起了勇气要把那封信送给他。可是，她又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前去，实在是羞赧。快下课了，胡云将信叠了又叠，交给了墨汁，让他递给子君。
墨汁答应了，接了过来，就朝子君走去，然后说：“胡云给你的。”胡云一听，又惊又慌。她连忙低下头，默默地走开了。子君朝她喊了一声：“嗨。”但她没有理，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为荒诞的事情。
之后的一个星期，上课时，子君也学着胡云之前的样子，四处环视着。看到胡云后，停了几秒，装作无意的，然后又转过头来。胡云是和宿舍姐妹坐在一起的，因此，她们宿舍姐妹发现后，还以为子君在偷看苏玉嘉。
又一次体育课，苏玉嘉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大概是太娇羞了吧。她还没有做好要接受子君的准备，于是就跟胡云说：“能不能跟你换个舞伴？”
胡云听完，有些窘态，道： “为什么啊？”
“就换两节课嘛。”胡云迟疑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当然，苏玉嘉之所以这么做，还因为，她打听到了墨汁和子君是高中同学，关系很铁。这不，就在换舞伴的那节课上，苏玉嘉就认了墨汁为哥哥。下了课，墨汁直接请苏玉嘉吃饭去了。
胡云和子君握掌的那刻，她紧张得整个身子像触了电一般。子君的手温柔极了，眼睛也温柔极了。她想逃离子君那双清澈的眼神，于是总低着头。下课时，子君塞给胡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的心一颤。
回到宿舍后，胡云就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不，是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她的内心突然又涌现出了不安与感伤。
4
一星期后，子君还没表白，苏玉嘉有点着急了。她当面向子君表白，可是，子君说心里有人了。苏玉嘉问他是谁，他低着头道：“真的不好意思。”
苏玉嘉转身就走，回到宿舍大哭了一场。大家一起劝。晚上，宿舍姐妹集体去吃饭，又一起去唱歌，苏玉嘉的心情这才好转些。但胡云的心里有些慌乱。
苏玉嘉表白失败的第二天，子君约了胡云，问了苏玉嘉的一些事情。胡云也没多说什么。她时不时地回头，好像在提防着什么。两个人尴尬地逛了一圈操场就分开了。
又上体育课了。苏玉嘉突然提议道：“你和子君跳吧。我和墨汁跳。”胡云迟了几秒，也就答应了。
子君握着胡云的手，沉默了很久，忽然说：“晚上有空吗？有点事要问你。”
胡云脸红了，她低下了头，说：“晚上，我要去图书馆查
资料。”
子君道：“那就图书馆门口见吧。六点半。我真有话要问清楚。”
胡云慌乱极了，只是，她没有开口说话。
晚上六点半，胡云的身影出现在图书馆门口。其实，她六点钟就到了。见子君没有来，她在路口徘徊着，怕遇见女同学，也害怕遇见男同学。还好，她只遇到周大才子和墨汁。周
大才子的手里正拿着那本《徐志摩的前世今生》。子君拎着两瓶饮料过来，走到她面前，递给了她一瓶。两人顺着图书馆的路，往体育场那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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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网子君道：“今晚的月色不错。”
“是很好，”胡云道， “有几片云在飘。”
“对了，想问你一个事。苏玉嘉有没有说我的不是？?
“呃，没有啊。她挺大度的。”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懂吗？”子君低下头，柔柔道。
他终于把最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胡云不说话。子君将手慢慢伸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接着，他们胡乱地说着。子君倒是很会说笑话，逗得胡云笑得花枝乱颤。但就在他们俩笑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苏玉嘉。她 “哼”了一下，一脸怒气地跑开了。他们一愣，继而，
胡云起身去追苏玉嘉，只留下错愕的子君。
到了宿舍，苏玉嘉蒙在被子里大哭。见其他姐妹都在，胡
云便不好说什么，默默地洗漱去了。
那段时间，胡云和苏玉嘉的关系僵冷极了，苏玉嘉几乎视
对方为空气。而胡云有的是羞恼和惘然无措。
苏玉嘉表白失败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而同时，子君和胡云牵手的事，也很快传遍了班级。因为这些，苏玉嘉和胡云之
间爆发了一场争吵。
苏玉嘉在宿舍里打电话给另一所大学的好友，说胡云抢了
自己的男友，但被胡云听见了。胡云说真相不是这样的。
“那你就把真相说出来啊。”
胡云觉得自己一直忍让，很委屈。见苏玉嘉背地里这样诋
毁自己，便忽地恼了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你啊。”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早就和我在一起了。你背叛了姐妹的情谊。”她歇斯底里。
胡云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就出了宿舍。
5
和子君好的那阵子，是胡云这一辈子里最幸福的时光。和很多恋人一样，他们在林间小道上一起散步，在热闹的小巷里 穿梭。他们一起品尝小吃，一起牵手看斜阳古道，甚至还一起
去带家教。
那时，她想，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该多好，太阳永不落，
我们永不老。
他们大口大口吞饮着青春时光，可是，时光竟然也悄悄
改变。
子君突然说要转系，要转到经济系去。胡云问他，但他不说。为此，两人第一次吵架了。汶川地震过后，子君要退学了。子君把退学的决定告诉胡云时，胡云怔住了，顷刻间，眼泪滚了下来。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好好的要退学。子君沉
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他要离开大学，离开她。
分手那晚，他们特别平静。两个人下了一场五子棋。她眼里滚着泪珠，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子君。子君节节败退，道：“你
赢了。从此都要好好的。”
子君离开大学后的三个月，胡云的状态才调整过来。
想起这些，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6
没多久，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胡云打开微信，有好几条内容，都是墨汁发的。里面有个视频，还有一张照片。她先点
开了照片，发现都是大学同学。他们的模样多少有点变化了。特别是苏玉嘉，她竟然把头发做成波浪卷了。脸白皙得有点不
正常，而且，眼睛明显大了起来。笑起来，微微有点不自然。
就在子君离校的没几天，很多人都在传苏玉嘉和墨汁在一
起了。毕竟，每天吃饭、去图书馆，他们俩都是一起的嘛。
那时的苏玉嘉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脸上有几颗雀斑。笑起来，有点像小姑娘。那时，胡云倒是真希望他们能在
一起。
又过了一个星期，苏玉嘉竟然找了一个中文系的男生做男朋友，每天出入成双。甚至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胡云还能看到他们彼此喂饭。那恩爱的场景着实令人惊羡。偶尔，胡云看
到后，会迅速地转过脸去。
而墨汁也没闲着，找了一个很文静的女生做女友。不过，
他们两个月后就分手了。比苏玉嘉与男朋友的分手还快。
那段时间，胡云还在调整。她一个人很沉闷，独自上课，独自去吃饭。墨汁分手后，又经常跑过来找胡云说话，甚至上
课，也与胡云坐在一起。
胡云闷的时候会去琴房练练琴。墨汁经常去她的琴房聊天。墨汁会开导她：“过去了就过去了，要学会放下。”有一天，胡云就反问他：“你是不是也这样对苏玉嘉说的？”“对啊。”墨
汁点点头。
“既然，你是子君的好友，你应该知道他的事情吧。”
“呃，有些话不能说，我发过誓了的。但我可以朦胧地告
诉你，在他身上发生了点事情，就是家庭变故的那种。”详细的，他就不再往下说了。
班级里一度又传出墨汁追胡云的绯闻。不过，胡云觉得传
绯闻的人很无聊。毕竟，他们又不是小龙女和杨过。
后来，外系的一个男生来追胡云。就在她摇摆的时候，那
个男生觉得太辛苦，竟主动撤了。
这之后，胡云释然了。哪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不是千疮
百孔的呢？
大四那年，苏玉嘉又找了一个舞蹈系的男生，那个男生不仅皮肤白皙，而且还能弹一手的好钢琴。之后，他经常陪着苏玉嘉上课，这让苏玉嘉神气了好一阵子。只是毕业后，就没有
听到消息了。
7
照片上，有一个男人从后面搂着苏玉嘉的腰，胡云仔细辨认了一下。那是一张陌生的长脸，说不上来英俊，也说不上来不英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苏玉嘉在大四时谈的那
个舞蹈系的。
胡云心想，如果自己去了，她和苏玉嘉见面一定还会有些别扭吧。大四下学期，苏玉嘉得了急性胃肠炎，胡云一个人把她背到校门口，然后又打了车把她送去医院。虽说后来，苏玉嘉感谢了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大学里那么多的美好时
光都用来耿耿于怀了。
陈淑颖和张小薇也都有点变了——变时尚了。一个穿着红
色的大衣，一个穿着粉色的大衣。
站在张小薇旁边的是周大才子，竟然胖得惨不忍睹，尖下巴变成了圆下巴。笑起来，脸上堆着一团肉。他戴的眼镜镜片
都换成圆形的了，看起来，有些滑稽。
看到他，胡云忽地想起他的故事来。
有一段时间，周大才子偶尔也会找胡云聊天。起初，他们 聊的是张爱玲的文学和琼瑶的小说，之后，他们又聊起了彼此 的情感来。那时，周大才子暗恋一个女生，继而表白被拒绝。这是他挨苏玉嘉臭骂后的事情了。他找胡云聊天，大概是把胡
云当作“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人吧。
被拒绝后，周大才子看谁都很深情，他和胡云聊天的时候，眼睛也很深情。因此，班级里也一度传出他追胡云的绯闻。她想起来了。有一回，周大才子带着她去吉他琴行听一个老师弹琴，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同学。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
着他俩。
不过，胡云是看不上瘦弱的周大才子的，她不过是把他当作小弟看待的，和对待墨汁是一样的。之所以会和他说了那么多话，还因为，周大才子要把每个同学的青春故事写下来。据说毕业后，他的确写了很多青春故事，只是，大部分都是写他自己的。他经常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晒那些故事。不过，他从不
发自己的照片，估计是胖得不忍直视吧。
周大才子的旁边站着一个男生，前面有个孩子挡住了他的
脸。可以确定的是，那人不是子君。
她忽地就难过起来了。不，是失落，是极度渴望的，甚至
是唯一一次机会的落空感，这种落空感好像无法比拟。
8
胡云又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苏玉嘉录制的结婚现场。
婚礼上，墨汁的一个好哥们上台发言，说自己见证了新娘 和新郎的爱情与青春。一路走来，分分合合六次……接着，墨汁的好哥们竟然哭了起来。而另一边，墨汁和新娘也哭得稀里
哗啦。
只听视频里的苏玉嘉哭着说，好感动哦。接着，她转了方
向，给了大家一个镜头。只见视频里，好几个女生都哭了。
看到这里时，胡云觉得她们有点可笑。
这和大四那年吃散伙饭时看到几对情侣同学在哭，她觉得很可笑是一样的。她还觉得，有些悲凉。不过，她早就尝到悲
凉的滋味了。
但是，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了一双眼，那是一双清澈
深情的眼，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一双眼。
这下，她那沉下去的心又被提到半空，空荡荡的。她按下了暂停键，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好像，她要看穿他的所
有。那年，他为何要退学，为何要删掉所有的联系方式？
9
很快，周大才子建了一个群，胡云也被拉进去了。群里上
传了好多婚礼上的照片，包括他们几个老同学的合照。
她没看到子君的照片，不过，她看到了他的微信头像，还
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胡云帮他拍的。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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