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豆渣
本人以为,天下最好吃的菜有两种:一为白菜,一为洋芋(土豆)。因为这两种菜不分季节时令均可吃到,而且他们都挺进油盐,可以说百吃不厌。其他蔬菜或受季节限制,或对烹调条件要求太挑剔,所以不能列入“最好”。如果硬要说有第三种的话,可以加上豆腐。
豆腐吃法之多,味道之脍炙人口,营养之丰富,都是一般蔬菜无法比拟的。诸如白豆腐之清纯,水豆腐之清甜,五香豆腐之醇厚,薰豆腐干之够味,腊味豆腐之老到……举不胜举,不一而足。但不包括豆渣。
记得在母亲她们厂子旁边史家城路口,有一户专门磨水豆腐卖的老两口。每天清早,他们便在当街的家门口加上一张木桌子,上面摆放好一只大铁锅,锅里是刚煮好的切成四四方方一小块一小块的豆腐,说是“切”,其实只是用薄薄的铁片划出了一道道痕迹,等到顾客来打豆腐时,再用那把小小的铁铲伸进去,把豆腐再“切”上一刀,于是,四四方方一小块一小块的豆腐便可以装到顾客的碗啊缸子啊等里面了。这豆腐用豆水浸泡着,不时散发出其独有的清香。他家的水豆腐嫩滑,清甜,街坊们都喜欢买回去做菜,所以不到中午大半锅水豆腐便一售而空。到了中午时分,只剩下旁边的几个豆渣摆在那儿,过往的人们也不太拿正眼瞧它。
有时候,或许母亲来不及买菜,或许为了节约,或许……于是带了一个豆渣回来。一个豆渣有一大捧,我想差不多一斤吧!在锅里放点油,等油辣了(冒烟),便将豆渣放进锅里翻炒。这时,豆渣便散发出属于豆制品一类才有的,但说不清是好闻还是不好闻的气味——很快,豆渣炒好了,装进碗里,放到桌上,再加上一两个别的什么菜,就开始吃饭了。炒豆渣量大,是主菜,所以别的菜就不会多。
开始我们有些不情愿地将筷子往装有豆渣的碗里伸过去,夹了一小团放在自己碗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饭和豆渣送进嘴里,极不情愿地指挥着自己的上牙和下牙慢慢地磨着,嚼着,好不容易才将这饭和“菜”送进肚子;然后夹第二筷豆渣,送饭;然后夹第三筷豆渣,送饭……
要说吃豆渣的感觉,我告诉你:很不好吃!
记得读小学时,学校请一位老人来校作忆苦思甜报告。老人说他年轻时被国民党抓去当兵,那些当官的为了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竟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在士兵们的饭里和沙子。那位老人说到自己当年吃沙子和饭的苦难时,立刻义愤填膺,在场的同学们也无不深受感染。不过,沙子和饭到底是啥滋味谁也没试过。
在我吃豆渣下饭的时候,猛然想起老人说的“沙子和饭”,根据自己的想象能力推断,觉得两者应该最接近——都难吃难咽。当然,豆渣吃下去不知有没有副作用,好处是可以帮助消化。
在吃了几口白豆渣之后,我们一致提议加煳辣子面拌豆渣。于是舀了两瓢放进去,搅拌一阵,苍白的豆渣立刻鲜红起来,我们的鼻尖也开始冒汗了。挑一团放在饭上拌一下送进口中,唾液自然加速分泌,味觉也开始积极工作,上下牙磨动的频率也加快了。豆渣的沙嘴感越来越弱,辣子的火爆劲越来越强,很快,两三碗饭送下去了。
辣椒万岁!
台湾有一位漫画家叫蔡志忠,他根据明朝人的同名著作绘有一本漫画书《菜根谭》。说一个人只有吃得下菜根这么“苦”(难吃)的东西,方能做一些事,成一些业云云。
我们每个人一生都会吃不少苦,但却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成就所谓“事”或者“业”。
我只想说:吃苦,或不吃苦,或吃什么别的,很多时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刚好遇上了。好比小时候 吃豆渣,当时家里的条件是有那么一些时日会让我们一家都吃上豆渣的,哪怕你不情愿。
人生如此,真不可想得太多。
糟辣子
每年的十月,属秋收季节,是瓜果成熟的时期,而辣子也不逊色。进入九月中下旬,青辣子开始变硬,颜色也日益深重,由青绿而青紫紫红最后变成鲜红的一片,这也意味着辣子成熟的旺季到了。特别是赶场天的傍晚时分,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在忙碌一件事:砍糟辣子。
先准备好一个大木盆,把买来的一大堆鲜红的辣子去柄,这项工作有点繁琐。因为,必须一一过招,除了去掉辣子把儿之外,还要仔细检查辣子有无生虫、腐烂的,如发现,当弃之不用,而那些皮软的,也不宜用来砍糟辣子,可以留下晒成干辣子。然后将去了把的红辣子放入大木盆反复清洗直到干净,再盛入晒箕(一种煮饭时过滤米汤的竹具,形如摇篮)晾干,而剥好的大蒜、刮好的生姜也一起洗净晾干——这时,远远望去,整条街都是红辣子的世界,那鲜红的一片从街头延伸到街尾,如火焰,又如你雄心勃勃的欲望在燃烧。
等吃完晚饭,各家各户便陆陆续续开始砍辣子了:在大木盆中间安放好一块洗干净的木砧板,把红辣子倒入大木盆,稳稳坐在一张高高的木方凳上,举起一柄长长的插刀(状如沙和尚的禅杖)用力往下插去,一,二,三……一小时,两小时……在星星月亮的关照下,家家户户的砍切声此起彼伏,形成一种特有的音响和节奏,铿铿锵锵,蔚为壮观。经过千万次的砍切,原先一个个鲜红的辣子变成了红白相间的准“糟辣子”,红的是辣子肉,白的是辣子籽儿。听老人说:别看吃辣子吃的是肉,但辣子的香味全在小小的籽儿上。
又说:选辣子要选那细长细长的,这样的辣子硬朗,泡出的糟辣子不糟水,而且又辣又香。
刚砍好的红辣子尽管细碎了,但这时的红辣子其实还不能叫糟辣子,因为它仍然充满着山间那野性的劲辣味儿。还必须加上食盐,高度白酒拌匀,装入陶制的坛子里,密封好,泡上半个月。坛子一定要密封性好的,而坛盘水一定要常换,并保持清洁。半月以后,当你再揭开坛盖,舀出一瓢鲜红剔透的糟辣子时,一股奇异的鲜味会直冲你的鼻子,你的唾液也加速分泌,拈一点儿递进口中:酸辣适度、咸淡适中、鲜美无比的糟辣子的味儿充盈着你的口腔,让你欲罢不能。
赶快切上半斤鲜肉片,配上新鲜的蒜苗炒一碟糟辣肉片,其味醇和、香辣、鲜美,是父亲最爱吃的菜肴之一。
不仅如此,如果要做笋子炒肉这道菜,糟辣子也是必不可少的作料。将泡好洗净的竹笋切碎,鲜肉按瘦三肥二剁成肉末,蒜切片。先用冷油煎肉末至八分熟捞起,然后炒一下蒜片出香味,加糟辣子、竹笋一起炒至八分熟时放入肉末,加盐翻炒一会儿即可。
竹笋原本有点生涩麻嘴,遇上糟辣子的鲜酸后,立刻变得鲜嫩爽脆,香辣可口;而肉末肥瘦适中,滋润而不油腻,正好弥补竹笋之素涩;大蒜味醇厚,实为烹饪不可或缺的配料。
其实,用糟辣子烧制各种菜式都很适宜,难怪家家户户都要泡制一大坛,一直吃到第二年新的红辣子上市。
喜欢吃辣子的人似有同感,说湖南的辣子光辣,不怎么香;而贵州的辣子又辣又香,所以贵州的辣子制品当为上品。
家乡黔中地区称辣椒为辣子,黔北有的地方称海椒。出名的品牌有贵阳花溪的朝天辣,绥阳的朝天海椒清朝时曾一度作为贡品上贡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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